夜『色』漸深,御書房內,韓鴻放下手中硃筆,盯著桌案上那一點躍動的燭火出神。
想不到,自己又一個孩子,居然還沒有出世就夭折了。
旁邊的等候已久的太監拿了各嬪妃的牌子,正欲上前,卻見韓鴻臉『色』不對。這太監在宮裡呆得久了,早就成了人精,便默默候著,沒有話。
韓鴻突然站起身,朝著書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一揮手:“朕要在宮裡散散心,誰都不要跟著。”
皇上話,誰人敢不聽?霎時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獨有李拾一人捧了件薄披風給韓鴻,道:“夜裡涼,陛下仔細別凍著了。”
接過披風,披在身上,李拾幫韓鴻繫好了釦子後,也退了出去。韓鴻見沒有人了,便走出書房。
抬頭,望見一彎泠泠殘月,月華如水,照著參差的樹枝,在白玉磚上留下藻荇交橫的影子。韓鴻移開目光,有些黯然。腳下的步子依然邁著,走向韓鴻都沒有想好的方向。
此刻,紅蓮也正好從潘美人宮中出來。
她在榻上輾轉反側,心裡想著常素娥和韓鴻,太多的心事纏繞著她,她怎麼也睡不著覺,看今晚月『色』不錯,乾脆偷偷溜了出來,打算賞月放鬆一下心情。
“勝絕,愁亦絕,此情共誰?”
紅蓮站在樹下,手裡拈著一朵嬌豔的牡丹,一瓣一瓣地揪下它的花瓣。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心裡想著自己和韓鴻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結果了,幽幽嘆道:“誒,卻是連燕子都聽不到我的愁情。”
她沒有想過,自己心心念唸的韓鴻,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時就站在自己身後。
“你是哪宮的宮女,夜裡不去睡覺,反而來這裡唉聲嘆氣?”韓鴻聽這宮女的聲音甚是耳熟,卻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聽過。
聽到韓鴻的聲音,紅蓮一驚。
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韓鴻的聲音,連忙轉身跪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奴婢是鏡花庭的宮女,晚上見月『色』正美,偷偷溜出來賞月,思起了……思起了一些傷心事。”
到底是豔魁,縱然心底怕極了會被韓鴻認出來,卻仍然能夠不『露』一絲破綻大膽從容地應對。
韓鴻覺得這宮女有趣的緊,笑了笑,坐在旁邊的石椅上,問道:“哦?傷心事?”
紅蓮跪在地上,『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藉著月光,坐在韓鴻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
韓鴻心中一顫,卻聽紅蓮開口道:“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怎能沒有些傷心事呢。皇上身處高位,尚且無法避免的情感,奴婢又怎能避免呢。”
看著紅蓮單薄的身子,在著月『色』下竟是分外的惹人憐愛。況且宮中像這樣有趣的姑娘,似乎不多。
韓鴻笑著拍了拍手,他知道,李拾一定不會放心自己深夜獨自出來,定會派幾個人跟著。果不其然,他一拍手,有一群太監踉踉蹌蹌地從暗處走了出來。
太監臨出發前都被李拾一通嚇唬,千萬不能被皇上發現了,否則皇上怪罪下來,那是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