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可能...“他後退兩步撞翻了聖旨,明黃緞子拖在血裡,像條被踩爛的蛇。
“程大人不是要宣旨麼?“琉白彎腰撿起聖旨,指尖捏著緞面抖了抖,“不如現在宣?
讓虎軍上下都聽聽,太子殿下是怎麼急著接管虎營的。“
左相的冷汗順著下頜滴進衣領。
他望著臺下密密麻麻的銀甲,突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翼王夫婦遇難“的密報。
原來那不是訃告,是陷阱——秋痕故意放的訊息,引他急著來奪虎軍,好抓個現行。
“聖旨在此,你敢抗旨?“他硬著頭皮喊。
“抗旨?“軒轅澈走到點將臺前,指尖挑起左相的下巴。
左相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香,混著松針和血鏽味,這才驚覺對方真的活著。“程大人可知,虎符在誰手裡,虎軍便聽誰的。“他抽出虎符,在左相眼前晃了晃,“而虎符...在本王手裡。“
演武場突然安靜得能聽見針落。
“王說了算!“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
緊接著,三千銀甲同時抽刀。
刀鋒出鞘的嗡鳴混著山風,震得左相耳膜發疼。
流川抹了把臉上的血,扯著嗓子吼:“虎軍聽令——“
吼聲震得營旗獵獵作響。
琉白望著軒轅澈被晨光鍍亮的側影,突然明白為何前世那些僱傭兵總說“跟著頭兒才有肉吃“。
此刻的他站在點將臺上,目光掃過每一張仰望他的臉,像把淬了火的劍,鋒利又溫暖。
左相的玄色朝服被冷汗浸透。
他望著臺下如林的刀鋒,突然想起太子手書裡那句“相位當與程氏共享“。
原來所謂共享,不過是讓他當這出頭鳥。
灰衣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卻像被抽了骨頭,癱坐在點將臺上。
琉白把聖旨團成一團,扔進旁邊的火盆。
明黃緞子騰地燒起來,映得她眼尾微翹:“程大人,不如回去告訴太子殿下——“她轉頭看向軒轅澈,後者正垂眼替她理被風吹亂的髮梢,“天辰國的老鼠,該回洞了。“
山風捲著營旗的嘩啦聲裡,軒轅澈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腕間的檀木珠。
演武場的喊殺聲漸遠,他低低的聲音混著松濤:“等收拾了這些爛事...“
“嗯?“
“兩車南珠,我讓人從南海直接運到府裡。“他的耳尖在晨光裡泛著淡粉,“你挑最大最圓的,串成手釧。“
琉白笑著點頭,目光卻落在演武場中央。
左相的隨從正扶著他往營外走,灰衣人跟在最後,腳步虛浮得像片紙。
她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太子的私兵、右相的三千暗衛、雪聖國的細作...但此刻,她望著身側這個連傷口都沒好全的男人,突然覺得那些翻湧的陰謀,都抵不過他掌心的溫度。
吼聲再次炸響。
軒轅澈轉頭看她,眼底有星火在跳。
琉白突然踮腳吻了吻他的唇角,像吻一片落在雪地裡的暖玉:“先把眼前的老鼠收拾了,再跟你算南珠的賬。“
演武場的喊殺聲裡,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被晨光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