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衡蕊提著保溫桶走進了病房。塗蘼正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三個小泥人,望著窗外發呆。吊瓶裡的液體裡已經見了底。衡蕊趕緊上去把管子上的開關關緊,然後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看吧,不守著你,連液體滴完了都不知道。”
塗蘼回過頭,朝著衡蕊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之前叫護士換過一次藥的,我沒有忘記。剛才可能是睡著了。”
衡蕊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幫塗蘼把病床搖了起一些起來。
“拔了針管就先吃飯吧!醫生說你要多補充營養!”說完,衡蕊把手裡的保溫桶開啟,把裡面的雞肉和飯端了出來。
“你做的?”塗蘼看著碗裡的東西,眼神裡有些懷疑——衡蕊之前可從不自己做飯。
衡蕊拿著勺子的手突然頓了一下,她看了看塗蘼,才又把頭轉過去,繼續往碗裡盛東西。
“那個,不是我做的。你知道我不會做飯。”
“總不可能是蘇哥做的吧,他好像也不會做飯哎!”
聽著塗蘼的追問,衡蕊把手裡的東西放下,然後端坐身子看著她。
“這個,是夏牧驤走之前做好的。我只是,把它帶過來而已。”
“走……之前?”塗蘼下意識地重複了這三個字。夏牧驤走了?她突然覺得心一下墜了下去。
衡蕊看著她突然一臉的失落,知道她的心裡根本就是沒有放下夏牧驤。
“是的,他回y市去了。走之前,他給你燉的雞。聽蘇呈憶說,昨天晚上醉得像爛泥,吐得連膽汁都出來了。可是今天一大早人就出去了,回來什麼不說,收拾東西就走了。”
說完,衡蕊把盛好的雞肉遞到塗蘼的面前。
看著眼前的食物,塗蘼伸出手,把碗接了過來。眼睛裡又起了霧。夏牧驤回y市了,沒有看自己一眼,就回y市了。不對,明明是自己不讓他來,也不見他的,怎麼能怪他不來看自己呢?塗蘼小心地啜了一口雞湯,眼淚就止不住掉了下來。
她並不想哭,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就這樣,一滴接一滴地掉落到碗裡。衡蕊嘆了一口氣,把碗從她的手裡接回去,放到櫃子上。
“看吧,你心裡明明就有他,為什麼非要拒他於千里之外呢?你傷心,他也痛苦。這是何必呢!蘇呈憶說他從沒有看到過夏牧驤這麼頹廢的樣子。就算是……”
“好了,打住吧!我餓了。”塗蘼抹了抹眼淚,把頭垂得低低的,她不想再讓衡蕊看到自己的眼淚。
衡蕊搖搖頭,不再說什麼,只是又把碗端起來,遞到了塗蘼的面前。塗蘼又接過碗,拿著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起碗裡的食物來。這是夏牧驤為她做的,即使他不在身邊,她一樣能感受到他的愛。只是,這樣的愛,她以後再也感受不到了,或許,這雞湯是他最後一次的關懷了吧。
看著塗蘼一邊哽咽,一邊吃著飯,衡蕊有點後悔告訴她,那是夏牧驤為她做的了,早知道就撒個小謊,那樣至少不會讓她吃得這麼難受。可是她又希望塗蘼能知道,總要給他們倆繼續聯絡創造一些條件吧。她不想看到塗蘼和夏牧驤真的就這樣走到結束的盡頭。
“你先吃吧,我出去接點熱水!”衡蕊蓋好保溫桶,拎起水瓶,走出了病房。
站到走廊上,她撥通了夏牧驤的電話號碼。
“喂?夏牧驤嗎?”電話沒有響兩聲,就被接通了。
“嗯,是我。是塗蘼有什麼事嗎?”夏牧驤的語氣裡有一些疲憊,更多的,卻是焦急。
“沒有,我只是想問問,你,已經回到y市了嗎?”
“哦,快到了。塗蘼,她還好吧?”
“嗯……她,不好!”
“不好?她怎麼了?”夏牧驤正在開車,聽到這句不好,他趕緊把車停到了應急車道上。
“我猜,她不太好是因為你。她一直在哭,應該是因為你走了,所以她……”
“她哭了?”夏牧驤一下擔憂起來,“那她,還有別的不好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至少應該見見她再走。”
見見她?夏牧驤想起那天韓雲坐在她面前的樣子,他不是不想見她,只是現在,可以留在她的身邊的人,不是自己。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以後再聯絡吧!”夏牧驤放下電話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永遠放不下的,是心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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