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傳遍她的四肢百骸，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回倒流，她看著他手中柔軟絲帕上的粉色梅花圖案，這是多麼精緻的繡工，而眼前的人看起來也那樣溫潤如蘭，可他卻是一個不論殺害多少生靈都毫無愧疚之心的怪物。
“你怕我。”
他清斂暗沉的眼直盯著她，漸漸變得更為暗沉了一些。
盯著她看久了，他眼底深處竟浮現一抹狡黠，這目光就像在嘲嗤她一樣，充滿了諷刺意味。
“你這樣，倒真不像我最初認識的月兒，當初那個敢於和赤鐵獸殊死頑抗，面對將六界無數人果腹下嚥的烏斑蛇也敢口出狂言的人，倒真不像是眼前這個膽小到瑟瑟發抖的人。”
他狹長的眼眸注視著她，眼中似有溫柔的狡黠，又像含著一絲冷意。
“我不喜歡膽小的人。”他說，“這樣的人，可一點都不可愛。”
“就因為你喜歡膽大的人，所以才留我至今，因為你喜歡什麼樣的，所以我就要變成什麼樣的，在整個滄溟宮之內——不，在整個六界之中，但凡有一點不順你意的，你就可以毫無愧疚地奪走它們的性命，是嗎？”
“那我呢？”她語中帶著顫抖，質問他：“當初你留下我，也許就是找找樂子，可倘若有一天你厭棄我了，你會不會也像殺這些魚一樣說殺便殺了？雖然魚這種生靈在你看來微不足道，可它們究竟也是生命，只是一條手鍊而已，你就可以任意妄為地奪走它們的性命。君尚，你這樣……真的很自私。”
“你說什麼？”他伸手捏過她的下巴，語中帶著一絲威脅的味道。
下巴處傳來痛楚，她能感到他明顯起了怒氣，而她卻因為心底那一絲倔強，壯著膽子將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我說你自私……”
他的眼底似蔓延開無邊無際的深沉與黑暗，她整顆心都開始顫抖。
“呵。”良久，他卻笑了，他眼底的陰霾很重，再無絲毫之前為她簪花時的溫情，“果然是我最近太過嬌慣你，慣的你這樣無法無天，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我若是想殺你，還需要找什麼蹩腳的理由嗎？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
這樣絕情的話語聽在她耳裡就像有人拿著一把小刀在凌遲她的心一樣，她只感到委屈又難過……
“我今日是為誰才會血洗錦鯉池，當初是誰求我為她找東西，說那是她娘送予她的最重要的東西？”
下巴上的力道似乎重了些，她痛得眼淚汪汪的，卻依然擠出幾個字來回駁他。
“我沒讓你……殺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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