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媽媽掛電話的時候,臉上還露著笑容。
“我剛跟魔都大學說了,魔都大學招生辦的是我的老同學,他說你這次高考只要過了重本線,就可以把你給弄進去。”
“媽,你就別費那份苦心思了,我要自己考。”時晴掙扎著說。
時晴媽媽說:“你自己考?你最近成績都落到年級前五十了,你不知道?你現在都跑去跟別人談戀愛去了,你自己考?萬一,你考不上怎麼辦?你要我們全家人都跟著你一起賭!我們可賭不起!”
“媽,開門!我要下車!”時晴忍無可忍,每次只要她一說個什麼,媽媽一定都是一副不肯相信她的語氣,她是誰啊?她是她媽媽的親女兒啊!連她的親女兒都不信,這叫什麼媽?所以,時晴這才憤怒地要下車,和這樣的媽媽待在一起,待一天,一小時,她都覺得累。
車門陡然開啟了,川流不息的車輛,它們的車燈漸次亮起,蜿蜒成一條星河。可是,只有時晴知道,那星河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跳下去,就會結束生命。
她看見開啟車門的媽媽,那在夜風中蒼老的容顏,她看見坐在汽車裡無可奈何的司機,她看著夜晚的風和橋下迷霧一般的河流,她突然一瞬間被冷風吹醒了頭腦。冷靜,她要冷靜。
即使她的媽媽千不好,萬不好,她都是自己的媽媽。她都在以自己認為最對的方式在愛她。只不過,她愛的方式不對,她愛的太強勢罷了。她們忽略了,她們這代人往往都有自己的思想,都不想被別人掣肘,而她們的父輩們,都妄想控制她們,把自己人生經驗中得出的寶貴財富像一股腦地竹筒倒豆子一樣地倒給她,全然不管她接不接受。
而其實,她是不接受的。
她喜歡裴俊,她覺得她們可以一起學習,非關風月,只是單純地一起學習,一起奮鬥,她瞭解裴俊,他們都是沒有長大的孩子,他不會對她怎麼樣,他們可以像清晨的陽光一樣依偎在一起,而不是像大人們擔心的那樣。
時晴吹了一會兒涼風,後面的車已經開始按喇叭了,她才開啟車門,坐了回來。
她媽媽剛才嚇得臉都白了,這時候也只是語無倫次地安慰她:“你是不是覺得你對他好?那個裴俊就會對你好?”
時晴不說話。
時晴媽媽繼續說:“那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不對他存在非分之想,他就不會對你存在非分之想?”
時晴說:“媽——裴俊,不是那樣的人。”
時晴媽媽冷哼一聲:“那你爸爸是那樣的人嗎?我剛跟你爸結婚的時候,他是那樣的人嗎?”
時晴氣得手指發抖:“怎麼又談到了我爸了呢?”
時晴媽媽說:“時晴啊,你可不要太單純!這男人的世界和女人是不同的!男人到了一定年齡是會有性衝動的!你是女孩,你有嗎?”
時晴:“……”
時晴媽媽說:“你也不要怪媽媽嘴碎!媽媽也是關心則亂。你想想,你跟他你是覺得很單純,可是他呢?他說不定只是想把你搞到手!再說了,女孩子只要是抱抱、親親就滿足了,可是男人呢?男人能夠只滿足抱抱、親親嗎?說不定他還想摸……”
“媽……你越說越離譜了……”
司機也扭過頭來說:“時晴媽,你這心操過頭了哈……”
時晴媽媽隧嘆口氣扭過頭去。
時晴也不把她媽的話放在心上,她媽說著說著就沒譜了,那些話,有些是現在要聽的嗎?
第二日,時晴再見著裴俊都躲著。
雖然,她媽媽的那些歪瓜裂棗的內容她都沒有聽進去,可是說出的話還是有一些影響的,那些話就像一根刺一樣地刺在時晴的心裡,時晴現在一看見裴俊,總是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以致於她對他總躲著。
課間操的時候,裴俊再也受不了了,把她堵在樓梯口的天藍色的牆上,伸出一隻手臂來,學著電視劇裡男主壁咚的姿勢。
時晴弱弱地問:“裴俊,你這是幹什麼?”
裴俊傻笑著說:“你老躲著我!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總是把你給逮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