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市西郊長涇街往東一處工廠前,一輛軍綠色吉普緩緩停了下來。
“是這嗎?靈州市雙泉紡織有限公司。”方塵搖下車窗,朝那工廠前的標識牌看去。
“對的,沒錯。”說話的是一個頭發微卷的男子,淡褐色眼睛下是不寬不高的鼻樑,他的名字叫許浩,典型的蒙古人,現任靈州市公安局刑偵隊專案組成員。
同行的還有一個精瘦小夥,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高的顴骨,薄薄的嘴唇,一張清秀的臉上永遠一副安靜恬淡的樣子,他叫高鋒,與許浩同被立派為靈州市公安局刑偵隊專案組成員。
吉普車上的四人下了車,徑直朝著門口的保安室走去。
半個小時後,雙泉紡織有限公司的辦公室裡,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會議桌前,面對著方塵一行人的詢問顯得侷促不安。
“趙小軍,紫來建築材料有限公司的前任會計,對嗎?”方塵拿著手裡的資料打量著面前那個神色緊張的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肥膩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不過是雙泉紡織公司一名普通的職工,你們來找我有何貴幹?”
“別揣著明白裝糊塗,趙小軍,你們老闆丁浪以前待你可是不薄,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感激之心能讓他泉下有知嗎?”靳一川在一旁有些憤憤不平。
趙小軍一臉懵然,“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是意外嗎?什麼叫感激之心什麼叫泉下有知,他雖然對我不錯,但他的死可是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別來道德綁架好嗎?我自問做事問心無愧!”
“行了行了,趙小軍,咱們都別繞彎子,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撒謊,當然我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方塵邊問邊開啟了筆記本。
趙小軍瞅了瞅面前一臉嚴肅認真的方塵,點了點頭。
“紫來建築集團之前與領華集團之間的業務往來你應該都清楚吧?”
“就普通的業務往來,有什麼問題嗎?”
“普通的業務往來,有多普通?”方塵抬起頭,將視線移到那張黑黝油膩的臉上,目光堅定如炬。
趙小軍有些不屑,“我們賣建築材料的,他們搞基建的,你說什麼往來?這不明知故問嘛!”
“趙小軍,我們是做過調查的,紫來建築材料有限公司背地裡的買賣可不是建築材料那麼簡單,你可以裝不知道,但是你要知道包庇罪可不是你說不知道不清楚就能矇混過去的。”一旁的許浩邊說邊停下了手中的筆,又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你家孩子明年該高考了吧,聽說是靈州一中為數不多幾個保送清華的優等生,你這當父親的可不能在這節骨眼上給他增加什麼壓力。”
許浩話一出,趙小軍的臉上明顯難堪了許多,他垂了眼,將全部視線盯在那十指相扣的雙手上,既不說話也不再抬頭。
一旁的高峰也開始趁熱打鐵,“你也不要有太多的顧慮,就把你所知道的告訴我們就行了,作為一名合格的守法公民,你應該相信我們警方,不會隨意侵犯你該享有的公民權益。而且如果你是在某種脅迫之下做出了一些違法行為,現在你自己說出來那可能是戴罪立功,可要是我們查出來的話,這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說完,許浩與高峰彼此交目,房間裡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一個小時後,軍綠色吉普駛出了雙泉紡織廠區,朝市中心的方向疾馳奔去。
“還是你們警察厲害,三兩句話就突破了他的心裡防線。”坐在車廂裡,方塵忍不住說道。
“可不是麼,你倆穿著警服往那一坐,那不怒自威的氣概,比我們苦口婆心說一籮筐話都好使!”靳一川邊說邊朝許浩和高峰投去豔羨的目光。
“倒不是我們這身警服好使,也看人的吧,像我們什麼人沒見過?每一次談判都是一次人性的考驗!就像這個趙小軍,一跟他提孩子臉色立馬就變了,是人就有軟肋,有了軟肋就容易妥協。”許浩笑了笑,又對方塵說道,“一個劉政海,一個趙小軍,這秦金國挪用資金和虛假購銷合同的罪名算是有了人證,物證方面就得靠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