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姵宮中笙歌燕舞好不歡愉。
謝憬淮的腳剛剛走到宮門口就聽見了他那位二皇兄刻意拔高的聲音。
“嘖嘖,四弟這夠偏心的,帶禮物回來竟然只給母妃帶,全然沒想起我們兄弟一場的情分啊。”
他的腳頓在了門口,低頭沉吟一刻後,轉頭吩咐了身邊還抱著禮物的小太監一句話,然後又從中挑了幾個不大的錦盒,自己抱著走了進去。
“是啊,要不是今日二皇兄為四弟設接風宴,我都不知四弟已經回來了。”謝憬淮穩步走著,一邊辨認著這一個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這一句話是三皇兄說的。
“好了,都是做兄長的人,竟然還和小弟計較一件禮物的事。”這是太子說的。
“我這就是單純的羨慕四弟能遊歷天下嘛,太子哥哥就不羨慕嗎?四弟看到的可是大寧的天下啊。”這樣的話也只有二皇兄說得出了。
“四皇子到——”門口的太監看見他,忙拔高了嗓子喊道。
“喲,來了。”三皇子笑著說道轉頭看了過來,二皇子也似笑非笑的看向門邊,太子坐在上座沉穩不驚的放下筷子,整了整衣袖看過來。
他們的小弟穿著湛藍的衣袍,懷裡抱著錦盒,尚有少年氣的臉上卻似乎已經被宮外複雜的江湖環境染上了幾分滄桑。
謝憬淮站到殿中,一旁機靈的小太監已經跑來接過他懷裡的錦盒,躬身站在他身後兩步。
湛藍衣袍的少年臉上揚起明媚的笑意,將哥哥眼中看到的那幾分滄桑感瞬間衝散,他抬手齊眉,然後一邊說著一邊轉著對向三個方向,“太子哥哥,二皇兄,三皇兄。”
他對著他們,一個一個認真的施了禮,然後端手站直後說道:“禮物早都備好了,不過都是些小玩意兒,今日借二皇兄設宴的光特將禮物送給皇兄們,還請皇兄們不要嫌棄。”
“四弟,什麼借我的光,我這是為你辦的接風宴,是大家沾了你的光才是。”謝憬非舉起酒杯笑著說道。
“是,多謝二皇兄,讓二皇兄費心了。”謝憬淮頷首,對著那邊再施一禮,寬大的衣袖擋住了他嘴角嘲諷的笑意。
哪有給人辦接風宴可被接風者自己卻全然不知道的。
“誒,咱們兄弟能齊聚一堂才是真正的開心事,”三皇子謝憬銘笑著擺手,然後接過太監送到面前的錦盒,“讓我看看四弟帶回來的小玩意兒。”
太子和二皇子也都拿到了錦盒,前者看著殿中的人頷首道謝,後者則將錦盒拿在手裡掂了掂才開啟。
“嚯~”謝憬銘那邊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四弟可以啊,這是蜀中得月樓的酒吧。”他拿出錦盒裡的小酒瓶,酒瓶底部印著得月樓的銘記,自開啟錦盒起酒香便幽幽的散開來。
“四弟有心了。”坐在上首的太子手裡握著同樣的小酒瓶,衝著他溫和的笑了笑。
“蜀中得月樓的酒……”謝憬非將酒瓶握在手裡舉高到眼前,“四弟真厲害,這從來只是聽說過,還是頭一次能聞到這酒香嚐到這酒味呢,這個可不算是什麼小玩意兒,是足夠貴重的了。”
蜀中得月樓的酒,從不外售。
並且又不屬於上貢的御酒,因此雖盛名在外,可在京中的貴人們卻並沒什麼機會嚐到。
“路過蜀中,機緣巧合得了些。”謝憬淮沒多言,畢竟總不能告訴他們這瓶子是找凌暮商買的,而酒卻是白芨院裡偷的吧。
哦對了,白卿安還不知道他偷了她的一點酒的事呢。
“有了美酒再有美人就好了。”謝憬銘拔開木塞子,閉著眼沉醉的貪婪的嗅著那僅香氣便能醉人的美酒,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說道:“對了,京城不是也開了一家酒坊嗎?”
謝憬非挑了挑眉,疑惑的問道:“哦?哪家酒坊竟能讓三弟留心?”
三皇子謝憬銘算個酒痴,素來喜歡美酒美人,但遇到好酒時比遇到美人還要興奮得多,此刻聽到疑問便懷著戀戀不捨的心情將木塞子蓋上,珍惜珍重的將酒瓶放回錦盒裡,然後看向對面坐著的他的那位對酒不感興趣卻又什麼都知道的二哥說道:“在舊曹門街,名曰‘白墮’。”
“白墮?”謝憬非笑了笑,“起這麼個名字,真不知是否名副其實啊。”
“說起來,白墮酒坊的酒似乎和得月樓的酒有些許相通之處……”謝憬銘皺著眉仔細的思考著兩者之間的關係,“嘶,是不是釀的一手好酒的釀酒師都會有那麼一點心有靈犀?”
“是嗎?那還真是想見見這兩位釀酒師啊。”謝憬非毫不在意的倒了一杯酒喝著,好酒引起的興趣並沒有釀酒師引起的興趣大。
是兩個人心有靈犀還是事情另有內情?
他笑了笑,悶頭乾了杯中的酒。
似乎,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