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啊!你寧願我挪過去被凍病了才高興是不是?你公子我平時已經很累了,這好不容易臨近年關偷點懶,你還盼著我生病嗎?”
“公子,你別這麼冤枉我啊,這都是夫人的教導……”
“挪過來!”
“誒。”
在凌暮商的威脅下,六月終是不情不願的把飯桌移了過去,他心裡想著這一幕要是被老爺看見了,那可就完了。
“你看吧,這邊還有火盆,這飯菜也不容易冷,多好的主意,對了我房裡藏得酒可還有?”
“房裡的酒都喝完了,公子要嗎?我去取。”六月說著便要往外去,還沒到門邊便被凌暮商叫住了,“別,別去了。”他嚥下口中的米飯,面色脹紅低頭拍著胸口。
“別去了,你這一去一回,我屋子裡又得進多少冷風。”
“哦。”
“過來吃飯吧。”
簡單的飯菜配上白玉杯盛著的大漠葡萄酒,白卿安看著對面一杯接一杯飲下的女子,只覺得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也是怪她,耐不住沈瑛的死磨硬泡,又不好把給其他人帶的酒給她,於是就只好給鮮卑的可汗万俟鈞寫信要酒,簡直丟盡了臉。
“沈將軍,好酒也不是你這樣喝的呀,多少吃點菜墊一墊,不然胃怎麼受得了?”白卿安邊說邊替沈瑛佈菜,這北疆冷的要命,飯菜端上來也是用炭火銅盆熱著的,不然不一會便冷透了。
“這次的酒就不如安安你釀的那兩壇。”沈瑛的下巴擱在手臂上,雙眼朦朧,明顯已經醉了,佈菜的白卿安無奈的放下筷子,走到一旁取了披風給她蓋上。
門上已加了厚厚的布簾,但呼嘯的北風卻讓人感受著徹骨的寒意。
“白姑娘,你的信。”
王朗搓著手跑進來,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過來。
“謝啦王大哥。”
白卿安接了過來,拆開仔細的讀著。
“將軍這是?”王朗湊在炭火盆邊一邊跺著腳一邊搓著手,看著桌上趴著的女子問道。
“沒事,困了讓她睡會。”白卿安沒抬頭,隨意的應了一聲。
她的神情專注認真,王朗使勁呼了幾口氣,緩了緩因突然變熱而回溫的四肢,沒打擾桌邊的兩人,又一次披著風離開了。
南詔的事除了聽沈瑛提過,凌暮商、謝憬淮和姜驁離也都分別寄信說過,那是一個賽一個的詳盡豐富。
而此時拿在手裡的這封,卻是許傾絡親自寫了寄來的,白卿安想了想自家二哥那冷冰冰的面容,似乎都冷過了這北疆的寒風。
信中所寫內容與白卿安已知的差不了多少,唯獨最後一段話卻讓坐在炭火旁的她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盤了一條碗口粗細的大蟒,冰涼寒溼的氣息裹得她渾身冰涼。
“這世間事真真假假,人信則真假不論,事實如何,已無關緊要。三妹儘管放手去查,南詔苗疆皆是你後盾。”
人信則真假不論。
人,信。
白卿安盯著前方愣愣出神,就連手中的信不知何時鬆了飄進了炭火中帶起一絲火焰也不曾發覺。
她不知南詔發生的事的真真假假,但她卻想起了許家的案子,那也是因為寧帝信便成了真的事吧。
或者,寧帝其實不信,但其他人都信了。
信,所以許家亡。
炭火盆裡的信紙帶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一瞬間的灼熱感將白卿安的思緒拉回了現下。
現在看來她的任務已不僅僅是替許家平反那樣簡單的了,她要做的是讓所有信了的人重新相信許家無罪這件事。
白卿安看了看一旁難得酣睡的沈瑛,隆冬時節,鮮卑又剛換了可汗,而新可汗又是沈瑛的愛慕者,這個冬天兩廂安好,至於之後數十年,北疆大概也不會有大戰,畢竟鮮卑的元氣已傷,万俟鈞也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二哥和二嫂,一個是南詔新王,一個是苗疆蠱王。
大寧帝京,秦艽和姜驁離已替她鋪好了路。
她,也該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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