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箭身被軟劍挑開,同時倒地的還有那個躲在暗處暗箭傷人的人。
“想什麼呢?打仗呢!”白卿安認真的看了看還有些失神的小客,完全想不通像他這個級別的殺手竟會出現在打鬥中出神的時刻。
“沒,沒什麼,什麼都沒有,沒什麼。”青衫在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人心浮氣躁,臨行前謝憬淮的交代和眼神也在腦海中反反覆覆的出現,兩個人影交錯著,讓他一時間心神大亂。
“奇怪。注意著點,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可沒法和謝憬淮交代。”白卿安嘟囔了一句後又大聲囑咐道,等小客尋聲看去時,人已到了万俟鈞身邊。
“該注意的是你……”他看著和万俟鈞並肩作戰的白卿安自言自語的說道,“不然我該如何向公子交代……”
刀劍相撞,火花四濺。
精力充沛的幾千人對上已是強弩之末的幾千人,勝負已定高下立見。
万俟鈞的臉上也掛了彩,微微一道血痕反倒給他添了一份妖冶的感覺,他注視著這一片屍山,眸色深沉。
白卿安用隨手扯來的衣角布料細緻的擦拭著醍醐劍,青衫上的條條血跡分不出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
小客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著,今天是他第一次不用躲在黑暗裡,可以正大光明的展示自己的武功,這件事對他而言,已成了點亮人生道路的火把,燃著熊熊烈火,將他的過往燒成灰燼,並將前途找出了一片光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活著的万俟氏族人們仰天大笑,這一戰代表他們從此以後不再是受人隨意欺辱、踐踏的万俟氏,代表著他們為族長、夫人還有阿彩姑娘報仇雪恨,代表著万俟鈞將成為整個鮮卑的王。
當月亮高懸在天邊時,万俟鈞已點好了剩餘的人並分配好了任務,一隊人留下來清理現場,剩下的則隨他前去各族“清理門戶”。
為可汗送行的儀式在白天便該結束,而此時夜已深沉,卻不見有人歸來。
“出事了,怎麼辦?”賀樓氏族長的帳內傳來少年帶著些微顫意的聲音,著急的踱步聲在夜裡清晰的迴盪開來。
“阿琪,莫慌,你阿爸會平安回來的。”溫柔而堅定的女聲安撫道,語氣溫和似乎能讓看不到她面容的聽者也能感受到她唇角浮起的清淺笑意。
“阿媽,你忘了,万俟鈞回來了。”賀樓琪的聲音顫抖的愈發厲害,陡然間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面色一變。
“阿媽,他,他不會來……吧,對吧?”他小心翼翼的猜測著詢問著,眼睛緊緊的盯著母親,生怕錯過她的一絲表情而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女子唇邊的笑意也漸漸收了,眼睛看著帳外。
片刻後,她突然笑了,笑得像三月的梨花一般美麗動人,然後她站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頭說:“阿琪,去把那個人帶出來吧,他已經來了。”
“來,來了?”賀樓琪的驚慌與恐懼在這一瞬間被放大了最大,畢竟在前一刻他還覺得万俟鈞不會來,他們賀樓氏不會有事,可現在……
“阿媽?”他輕輕喚了一聲,企圖從中獲得一點希望和力量。
“去吧,從慕容祁把人送來的那一天起,從你阿爸也動了不改動的心思起……我們早就該知道這一天是躲不過去的。”
“夫人真是明白人。”万俟鈞掀開帳簾走進來,身邊只跟著白卿安和小客,剩下的万俟氏族人們悄無聲息的隱匿在暗夜裡。
“万俟鈞。”賀樓夫人看向他,看著這個早早便離家遠去的男子,看著他與那兩人越來越像的容貌,看著他手中的短劍和眼中的無情,她突然有些心疼起來,想起當初大寧要的人可是慕容祁,可万俟鈞卻被推出去當了替罪羊,至於為什麼是他,大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吧,畢竟万俟氏族人容貌出眾那是天下聞名的。
“阿琪,把人請過來吧。”賀樓夫人吩咐道,這個時間都未見丈夫歸來,反而見到了万俟鈞和兩個生人,可見局勢已定,至於反抗或是報仇——她一個女子反抗不了,而且她對丈夫的心早已涼透,所以報仇一事她不在乎。
賀樓琪挪到門口,正想開口喊救命,脖頸處卻突然被抵上了一把匕首,他小心翼翼的偏頭撇了一眼,匕首上殘留的血腥味瞬間灌入鼻腔,激得他差點就地吐了出來。
“走。”握著匕首的黑衣男人同樣散發著血腥味,和從前阿爸打完仗回來時一樣的味道。
賀樓琪的腿軟了軟,想起帳內的母親,又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挺了挺胸膛,盡力如往常一般大步向前走去。
小客跟在他身後七扭八繞好不容易才到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帳篷前,帳篷裡隱隱約約傳出女子的歌唱聲,在深夜的大漠上回盪出一種詭異而淒厲的氣氛來。
“這裡面是誰?”小客將匕首壓得更近了些,同時毫不客氣的問道。
“你不知道?”賀樓琪驚訝的回頭看他,他們不是万俟鈞的人嗎?竟然不知道這裡面是誰?
他們在帳篷外互相打探著,可小客發現賀樓琪是一步也不願靠近了,他的腦子裡閃過大俠之前給過的所有有關鮮卑部族的資料,剎那間,他好像知道被關起來的女人是誰了。
賀樓夫人與万俟鈞就這麼靜靜的對立著,直到門外有人抬了兩具屍體進來,才將此刻的安靜打破。
喜歡一甕醍醐請大家收藏:()一甕醍醐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