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老鴇看著站在面前楚楚動人的姑娘,眉頭緊緊地攢在一起,一手插在腰上,一手點著桌上的東西,氣急敗壞的說道:“我辛辛苦苦培養你,教你談吐儀容,給你請最好的舞師樂師,你就拿這堆東西來應付我啊?”
暮夏垂頭看著桌上的包袱,裡頭大大小小的首飾銀子加起來至少也有三千兩,這三千兩雖不抵這些年她本身為南樓帶來的價值,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小數了。
“媽媽,東西就這麼多,我也一定要走,您攔不了。”她抬起頭直視老鴇,眼神中透露出的固執讓人心疼。
老鴇看了她半響,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人都退下,然後才坐回桌邊,用手隨意的扒拉了兩下包袱裡的東西,“三千兩啊,呵呵,你還記得你初次掛牌接客那一夜賣了多少錢嗎?”
“記得,五千兩。”暮夏輕聲道。
“是啊,我盡心盡力培養了你八年,又替你造勢出盛名,才讓你能在初次露面便賺得五千兩銀子,我記得,那位恩客是裴老爺吧?”
“是他。”
老鴇笑了笑,指尖繞著手絹,輕描淡寫的問道:“那怎麼前不久裴老爺來時你就不肯了呢?”
暮夏看著她,想起那天收到的傳信,他說他來蜀中了會來看她。
接著,裴老爺來找她,雖說這些年來她最大的恩客便是裴老爺,但就是那天知道他要來,她便不願再多與裴老爺接觸,本想草草將人打發了,誰知裴老爺自己喝多了酒偏要用強,她心下一狠,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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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怎樣才肯放我走?”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在房中制止了她的動作,南樓裡早就要多一具屍首了。
“四皇子與你是怎麼相識的?也說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嘛,我南樓的花魁居然認識帝京的殿下,而我,卻從不知道。”老鴇側身靠著桌沿,眼睛微微眯起瞥向她,眼波流轉間,讓暮夏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花魁娘子嫋嫋站在蓮花舞臺上,腰肢輕擺羽衣翩然,面上的輕紗擋不住她眼中的風情萬種,驀然回首,媚骨天成。
那時的暮夏還站在南樓的一個角落裡,穿著粗布麻衣,幹著掃灑劈柴之類的粗活,用一種見到仙女般的驚豔目光看著臺上的女子。
後來老鴇拿了錢帶著兩個少年離開了南樓,嫋嫋成了老鴇,她開始親自挑選樓中姿色中上的女孩們,為她們請教習師父,為她們造勢,也為她們親自傳授儀容姿態,而其中最出色的便是暮夏。
“媽媽別問了,是我對不住您的教導,但現在我必須走。”暮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無懼無畏的看了過去,她來還錢商量不過是念著那份情義,但不代表她真的就會被情義所累。
畢竟,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世人皆知嘛。
暮夏笑了笑,轉身便走,身後的嫋嫋也沒出聲,只是剛剛走到門邊時,便頓住了腳步。
她狐疑的轉頭看了一眼桌前漫不經心的正試戴包袱裡一個翠玉扳指的嫋嫋,卻只見她用手絹仔細擦了擦扳指,然後一臉莫名的轉頭看她說:“看我作甚,人家都是來找你的。”
她的話音剛落,房門便被大力撞開,門外的人握著泛起寒光刀劍,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的向她砍來。
暮夏連連後退到桌邊,餘光裡卻已沒了嫋嫋的身影,連桌上的包袱也一同消失了,只有刀光劍影裡傳來一句話:“別毀了我的樓,其他隨意。”
輕柔婉轉的女聲碎在刺殺者們的刀劍聲中,大喇喇的日光裡是花魁花容失色的神情。
這是白天!這是南樓!
裴家,瘋了!
暮夏在心裡狂喊著,卻突然想起小院裡昏迷不醒的某人,他那邊是不是也是同樣的境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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