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亭得知訊息後匆匆趕來,一路惶恐不安,來到疏桐院時,大夫正在診脈,她不敢開口打擾,又著急地坐不住,便索性在大夫身邊站著,小心觀察著大夫的一舉一動,見他終於收回了手,迫不及待問道:“怎麼樣?我女兒她沒事吧?”
“沒事。”大夫微微搖頭,示意她安心:“只是淋了點雨,風寒而已,吃幾副藥就好了。”
“那,她怎麼還不醒?”李慕亭看了一眼還沒有醒來的蔣曄,有些不放心。
“大約是太累了,只是睡著了而已,夫人不必擔心。”大夫笑著安慰她。
李慕亭這才鬆了口氣,只是看向蔣曄時又不由得嘆息,這是多累啊,這樣都不醒,這丫頭在外面到底經歷了什麼?
清越隨大夫出去抓藥了,李慕亭和蔣暉還守在蔣曄身邊,李慕亭坐下後對蔣暉說道:“今日又是多虧了你,曄兒給你這個大哥添了不少麻煩,我替曄兒謝謝你。”
“嬸孃這是說哪裡話?”蔣暉有些惶恐:“曄兒是我的妹妹,我照顧她是應該的。”
李慕亭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只是想起什麼,連忙說道:“宿溪剛診出有了身孕,現在正是需要人陪的時候,曄兒這裡有我呢,你快去陪她吧。”
“不要緊,我等曄兒醒過來吧。”蔣暉勉強笑了笑,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大夫不都說了嗎,只是睡著了,她這丫頭,這一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別耽誤了你的正事,還是快回去吧。”李慕亭催他。雖然他對曄兒好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現在蔣晨不在了,將來曄兒還得靠他照顧。只是越是如此,李慕亭便越不想讓曄兒因此得罪了周宿溪。女子懷孕乃是大事,尤其她又是第一胎,有諸多不適應,情緒也難免不穩定,正是需要人陪的時候,蔣暉不去陪她,反而留在這裡等曄兒醒過來,換做自己,只怕心裡也不好受。推己及人,她不願周宿溪因為這個對蔣曄生出怨恨,便一直催他趕快回去。
蔣暉向來心思細膩,對別人的心思和情緒可謂是洞若觀火,李慕亭一直催他回去,他早就看穿了她的意思,明白了她的擔憂,想了想有些擔心地往蔣曄那邊看了一眼,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等曄兒醒了,嬸孃記得告訴我一聲。”
“放心吧。”李慕亭笑著催他離開,蔣暉只得不捨地離開。
從疏桐院回到浮雲軒的路上,蔣暉不住地捏著額頭,似乎很是頭疼。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說好的這一世就做好她的大哥,護她周全,就該做好自己的本分。可是隻要她還在自己眼前,他就時常不能控制自己想要與她靠近。只是要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他又實在不能放心,到底該怎麼做,他一時還沒有頭緒。
周宿溪的懷孕,對蔣家來說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蔣家到蔣暉這一代本就只有兩個男丁,蔣晨戰死,只餘蔣暉一支獨苗,蔣家上下都盼著周宿溪這一次懷孕能得一個男孩。老太太更是決定從今日起便吃齋禮佛,只盼周宿溪能安穩誕下男孩。
相比起蔣家上下的欣喜,周宿溪情緒卻有些複雜。她本是蔣家長孫媳,如今又有了身孕,即將生下蔣家第一位重孫,不論是男是女,她都地位穩固,不可動搖。可是自從她對蔣暉的心思有了隱約的猜測,便總是覺得心裡難受,得知有了身孕之後也只能安慰自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無論如何,蔣暉絕不可能娶蔣曄,也正是因為他對蔣曄的這份情,她永遠也不必擔心有人會來與自己爭寵,畢竟,他連娶自己都是不得已,還會再娶誰呢?可是她卻開心不起來,每次看到蔣暉或是蔣曄,都會不由自主想起他們之間不可見人的感情。
蔣曄確實太累了,從離家之日起,並未睡過一個安穩覺,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的原因,這一睡竟就睡了整整一天,看得李慕亭好不擔心,直到她醒來才鬆了口氣。
蔣曄醒來看到母親就坐在床邊陪著自己,頓時有些不安,連忙要起身,卻被李慕亭伸手按住了,看著她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大夫說你太累了,好好躺著吧。”
“母親,我沒事。”看著母親擔憂的神色,蔣曄連忙笑道。
李慕亭聞言卻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溫度似乎褪下去了,轉頭叫清越:“去把藥端過來吧。”又對蔣曄說道:“你淋了雨,有點風寒,得把藥喝了。你也是,下雨怎麼還出門?出門也就罷了,連傘也不帶。”說起這個,李慕亭便不由得多唸叨她兩句。
蔣曄知道母親這是擔心自己,只是這會兒想起了自己在二哥墳前的所作所為,也是不由心虛,好在看母親這樣子,大約是並不知道,清越和清韻向來是靠譜的。
只是,她記得後來是宋祁來了,是他把把自己抱回來的。小心地觀察了母親的神色,蔣曄小聲問道:“母親,宋祁?”
“什麼宋祁?”李慕亭驚訝地看著她:‘你遇見他了?”
“嗯。”蔣曄微微點頭,只是看著母親這樣的神色,便沒敢說城外的情形,只有些心虛地說道:“只是偶然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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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亭卻有些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思索良久還是決定對她說:“曄兒,那個宋祁雖然救了你,對你,對蔣家都有恩,可他並不是良配。他並非長公主所出,在公主府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你可明白我的意思?”知女莫若母,即便蔣曄還沒說什麼,李慕亭已經從她細微的表情中察覺到了她蠢蠢欲動的心思,趁還有機會改變的時候,便直言提醒。
蔣曄被母親看出心思,有一瞬間的驚訝,只是聽到母親說宋祁並非良配的時候,忍不住看著母親,鄭重問道:“母親只見過他一面,怎麼知道他不是良配?”
“你這丫頭!”李慕亭瞪她一眼:“說得這是什麼話?我雖只見過他一面,但是他在公主府的處境可謂人盡皆知。而且,成王入京之後,他又跟成王走得很近,想必也早已與成王關係匪淺,這樣的人,蔣家可不願招惹,你也不要生出旁的心思。”
沈思嘉之後,她也一直在為蔣曄相看,雖與沈思嘉相比,都還不甚滿意,但是她馬上及笄,此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最近她看中了一個人,禁軍統領韋斯玄,之前在蔣暉的婚禮上曾見過的。
雖說他年紀大了些,但畢竟家世簡單清白,人也長得端正,看起來也很可靠,如今蔣晨不在了,她需得給蔣曄找一個將來能照顧她,護她一生的人。
只是此事尚未定下,所以還沒有透露出風聲,此刻見她心思在宋祁身上,自然要提醒。
蔣曄對母親的話卻很不認同,在她心中宋祁那樣好,便低了頭不說話,但是心裡是根本沒把母親的話記在心上的。
李慕亭見她不說話,又提醒她:‘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蔣曄有些懨懨地答了一聲,恰好清越端了藥進來了,李慕亭正想接過來喂她,蔣曄便連忙起身接了過來,端過來一口喝了,頓時苦得齜牙咧嘴。清越連忙拿起一顆蜜餞放在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