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吃完早飯,蔣曄看他拿筷子的手使用自如,心想給自己省點藥吧,結果自然又是一陣委屈巴巴的抱怨,在他口中自己簡直就是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小人,再說下去,自己簡直就是十惡不赦了,蔣曄連忙擺手示意打住,乖乖拿出了自己帶來的藥膏,隨便挑了一個,拿過來遞給他:“給!上好的傷藥,你省著點用!”她還真有點捨不得。
蘇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玉小瓶,卻沒動手,雙手往桌上一攤:“我手都受傷了,你幫我塗。”
“你!得寸進尺是吧?”蔣曄氣極。
“可我這是為你受得傷。”蘇唯依舊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
蔣曄徹底敗下陣來,一腳踢開椅子,坐在了他對面,粗暴地開啟瓶子,用指尖挑出一點藥膏,一把拉過他的手腕,小心地把藥膏塗在了他的指尖。給他塗藥的時候,蔣曄就在迷惑,自己這是在幹嘛,明明他的手一點事都沒有,她都不知道藥膏應該塗在哪裡。罷了罷了,免得他又要念叨自己,蔣曄索性把他所有指尖都塗了一遍。
早上她頭上唯一一根簪子被蘇唯拿走了,到現在長髮還未梳起,此刻坐在蘇唯對面認真塗藥時,長髮不時從他的胳膊上輕輕掃過。蘇唯認真地看著她低著頭的側臉,烏髮秀唇,鼻尖小巧,一副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嘴角,原來這小丫頭安靜的時候也還挺好看的。不過他還是覺得她動起來更好看,尤其是那一雙清透靈動的眼睛,讓人見了就忍不住想在那雙眼睛裡看到她更多的情緒。
蔣曄終於塗好了藥,收回手,蓋好了藥瓶,順勢收回了自己袖中,一抬頭,忍不住哎喲一聲,頭頂正好磕在蘇唯的下巴上,同時聽到蘇唯一聲大喊:“蔣曄!”
蔣曄聽到這聲怒吼,忍不住抖了抖,完了完了,這下說不清楚了,可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要不,解釋一下?
蘇唯正捂著自己的下巴一副痛苦的表情,蔣曄有點心虛地道歉:“那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你說呢?”這三個字,蘇唯簡直是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聽得蔣曄又是一抖。
“那,要不我找找有沒有治這個的藥?”蔣曄做錯了事向來還是認罰的,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想來那一下撞得不輕,看他現在的模樣,多半也不像是裝模作樣,便要起身去給他拿藥。
蘇唯看她要走,一把將她拽住坐了下來,恨鐵不成鋼道:‘哪裡有治這個的藥!”
“啊?”蔣曄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好像也是,便又坐下,問他:“要不,你拿開手我看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頭也很疼呢。”只是因為是自己撞得別人,看他那麼疼,也不好說自己也很疼了。
蘇唯聽她說頭也很疼,終究嘆了口氣,鬆開了手,在她看自己下巴的時候,抬手撥開她的頭髮,打算看看她頭頂有沒有撞起包。
蔣曄看了一眼,看起來很好,一點事都沒有,甚至疑心他又在誆自己,感覺到他在撥弄自己的頭髮,當即喊道:“別動我頭髮!”
“你別動!”頭髮在別人手裡,還敢亂動,就不怕頭髮被扯掉?蘇唯無奈,將人按著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沒看到頭頂起包,才鬆開手,順手就在她頭上揉了一把,把頭髮徹底揉亂了。
蔣曄感覺到他在自己頭頂的手一頓亂揉,頓時怒道:“蘇唯!你幹嘛!”
“報復!”蘇唯回答得很坦然,倒是讓蔣曄無話可說了,只能瞪了他一眼,摸了摸已經亂成一團草的頭髮,回到裡間準備重新梳頭。
剛拿起梳子就看到蘇唯進來了,這人簡直是陰魂不散,蔣曄長嘆一聲:“蘇公子!你不知道女孩子的閨房不能隨便進的嗎?”
蘇唯四下掃了一眼,一臉認真得問道:“這是女孩子的閨房嗎?”
蔣曄被堵了回來:‘不管是不是女孩子閨房,我在這裡梳頭,你進來不好吧?”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蘇唯很坦然得走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再說了,你也不是正常女孩子啊,誰家女孩子像你這樣?”
“我怎麼了?”蔣曄一邊梳頭一邊不屑道:“誰說女孩子都要一個樣子了?”
蘇唯輕輕挑眉,倒是有點道理,一眼瞥見她正跟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做鬥爭,嫌棄得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她身後,奪過她手中的梳子,將頭髮小心得放在手中,一點一點地梳開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自然,蔣曄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頓時覺得不太對勁,兩人這樣也太親密了,而且,梳頭畫眉,這是成親後夫君給妻子做的事,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從蘇唯手中奪過梳子,催他:“你快出去吧!”
蘇唯正好心幫她梳著頭呢,卻忽然被奪走了梳子,還被趕走,頓時也氣結:‘我好心幫你梳頭,你竟趕我走!”
蔣曄看他還不走,索性放下梳子,一頓推搡,終於把人關在了房門外,關上房門,回到梳妝檯前,總覺得心在亂跳,跳得她心慌,臉好像也紅了,連忙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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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門外的喊聲,蔣曄一陣心煩意亂,隨便梳好了頭髮,正想隨手挽一個髮髻,忽然想起來簪子還在蘇唯手裡,這會兒也不想找他要,索性從包袱裡翻出兩個釵子,把頭髮固定住,湊近鏡子,仔細確認過自己的臉色並無異樣之後才開啟房門。
蘇唯叫了半天,終於等到人開門了,本來是想還給她簪子的,但是一看她已經自己想辦法把頭髮梳好了,見慣她隨手挽一個髮髻,如今見到她梳著垂髻,頭上戴著兩支可愛的蝴蝶金釵,更添靈動可愛,心思一動,手中的玉簪就被他藏在了袖中。
蔣曄看他發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啊?”蘇唯連忙回神,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沒什麼,不是要去看你爹嗎?走吧。”
“你也要去?”蔣曄有些不想讓他跟著。
蘇唯這次不廢話了,只是回頭淡淡看她一眼,蔣曄連忙閉嘴,乖乖跟了上去。
他們到軍營時,蔣公嗣正在商量正事,蔣曄沒有進去,就在營帳外來回轉悠,這一次,她又遇到了那天晚上撞到的人,他依然提著一個木桶,好像故意在營帳周圍繞圈子,蔣曄想了想走了上去,從身後叫他:“哎!”
那人彷彿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一個哆嗦竟然差點把桶丟了,匆匆低頭,跪在原地,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