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這人也有些尷尬，連忙回道：“有人抄了竇家，還有糧倉，把糧食都裝走了，大人，您可得為小人作主啊。”
“抄家？誰這麼大膽？”溫思追顯然沒想到城裡已經亂成了這樣，竟敢有人趁亂抄家。
“小人也不知道，他們都拿著刀，進來就把刀架在小人脖子上，命小人帶他們去竇家的糧倉和糧鋪，不然就要小人的命，小人也是等他們走後才趕來找大人作主的。”
蔣曄見他說得誇張，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張括是不是真的讓手下的人拿刀威脅他了，不過，不重要，只要沒鬧出人命就好。
“這，城裡這麼亂，你又不知道是誰抄的家，你讓我怎麼給你作主？”溫思追其實心裡有數，大概是之前被竇家欺壓過的百姓，這會兒看主人都走了，留他一個管家，所以上門去找東西去了，他沒能及時反應過來，這些人，抄的是糧倉和糧鋪。
“大人，小人偷偷跟上去看了，他們不止抄了竇家，還抄了鄭家的兩個糧鋪，而且小人看他們訓練有素，進去之後先制住管事的，然後就開始往車上裝糧食，這些人肯定是一夥的，大人您可得為小人作主。”這人倒是聰明，還知道先悄悄跟上去看看，摸清楚情況再來報官。
溫思追一聽，琢磨出不對了，這若是抄了一家還能解釋成跟竇家有仇，抄了鄭家也可以說是大敵當前，這些百姓們不管不顧了，但是他聽著，這人說的好像都是糧鋪，糧倉，不像是平頭百姓的作風，而且，他說他們訓練有素，行動迅速，怎麼看也不像是毫無組織的暴民所為。
溫思追沉吟一會兒問道：“那你知道他們現在人在哪兒嗎？”
“小人跟了他們一會兒就趕來見大人了，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但是留意了他們從鄭家糧鋪離開的時候，應該是往北邊城門去了。”
呵！蔣曄本來正在假裝喝茶，聞言不由得抬頭瞥了他一眼，這人倒真是有點聰明，張括他們這是被跟了一路都沒發現啊。
溫思追聽明白了，這群人抄了糧食就趕去城門了，怎麼想這事都透露著蹊蹺，連忙叫人，打算去檢視究竟，便聽到蔣曄叫他：“溫大人。”她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對他笑了笑，擺擺手示意他先不急著叫人。
溫思追楞了一下，再看看下面站著的人，不明所以。
看他這副神情，想來還沒猜出這群抄家的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蔣曄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道：“溫大人，不用派人去查了，抄家的人是我帶來的。”
“你？”溫思追徹底楞住了：“蔣姑娘為何要抄他們的家？”
“大敵當前，涼州城內沒有足夠的糧食，如何能打好守城戰。這些人既然已經走了，糧食留在城內，就該物盡其用，這個道理，溫大人不會不明白吧。”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溫思追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些人只是趁亂逃走了，並沒有犯什麼罪，就這麼抄了他們的家，本朝沒有這樣的規矩。何況，這畢竟是涼州，蔣姑娘要抄家，也得先跟本官打個招呼吧。”最後說這句話的時候，溫思追語氣顯然不是很好，甚至有了動怒的跡象，別管她是為了什麼，在自己的轄地明目張膽抄家，置他這個涼州刺史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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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曄見他生氣，並不急著解釋，反而對下面還站著，已經聽得目瞪口呆的人笑了笑，說道：“你先回去吧，之後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溫思追這才想起來，下面還站著一個人，這些話不該讓他聽到，便眼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擺手讓他下去了。
待他離開後，蔣曄才坐下來，伸手示意溫思追也坐下，親手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笑道：“溫大人先別生氣，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溫大人，是不想讓溫大人做這個壞人。您想想，這些人就算現在走了，這裡畢竟有他們的根基，等仗打完了，人還是要回來的，這會兒溫大人若是讓人抄了他們的家，等他們回來，溫大人這個涼州刺史可還能做的下去？而我就不一樣了，我又不在涼州城，只是奉父親之命來涼州協助佈置城防，過不了多久就離開了。再說句實話，我一個女子，無官無職，將來也不打算入朝為官，此刻命人抄了他們的家，將來這筆賬就算要算在我頭上，也沒什麼影響。以我看，溫大人最好當作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免得這些人回來後怪罪溫大人。”
蔣曄這番話也算是戳到了溫思追的痛處，他不是涼州本地世族出身，在此地做刺史本來就有諸多掣肘，若是此刻再擔上了抄家的罪責，這些人回來豈不是要處處為難自己？其實她說得也對，這事自己最好裝作完全不知情，就讓她擔了這個責任。
聽起來這話算是處處為他著想了，但是溫思追還是覺得不對勁：“何苦要抄家呢？這樣大動干戈，終究不好。”
蔣曄卻只看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問他：“溫大人，涼州軍內的糧食能撐多久，您想必比我清楚，不抄了這些人的糧鋪，難道溫大人還真的想棄城而逃不成？”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縱然是一介文官，大敵當前，也誓要與涼州共存亡!”溫思追顯得很義憤。
“您先別急，我這不是跟溫大人說清楚這個道理嗎？”蔣曄笑著安撫他：“您只要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就跟您沒關係，賬都算在我頭上，豈不是對您更好？”
話總歸是沒錯，溫思追也不由得微微點頭，點了頭又覺得自己被一個小丫頭算計了，很是了沒有面子，冷下了臉，低聲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侯爺怎麼想的，竟然派一個小丫頭來涼州！”
這話蔣曄聽到了，卻只當沒聽見，跟他計較這個沒什麼用，她現在只想知道張括抄了多少糧食，待會兒怎麼讓溫思追開啟城門，把糧食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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