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言重了,談不上委屈不委屈。”李慕亭笑了笑:“若是娶一個女子便能解了邊境之危,晨兒便是在這裡,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古往今來,多少女子,為一國安穩,遠嫁異族他鄉,如今不過要他娶一個世族之女,若是拒絕了恐怕反倒招致罵聲吧。
李慕亭從安遠閣出來後臉色不是很好,崔媽媽問她,她卻只是搖頭,回到思靜軒後便讓崔媽媽把京城幾個適齡的公子都列了出來。
蔣晨的事給她提了醒,他們的婚事不僅由不得自己作主,有時候甚至由不得蔣家作主,蔣晨的婚事已經這樣了,她想盡快為蔣曄定下來。
前些日子她看了不少,但是有沈思嘉珠玉在前,看誰都覺得不夠滿意,事到如今,她決定先拋開沈思嘉,再從這些人裡挑一個合適的。
一個人的命運就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裹挾著推進,蔣曄在疏桐院舞劍的時候,自然不會想到,因為苗紹卿的一封信,自己家中做了這麼大的決定,甚至也影響到了自己。
老太太作主答應了這門親事,蔣暉才回到書房,提筆寫信,信封好後鎖進了書架上的一個木盒中,又傳了德生進來,兩人在書房聊了半個時辰,德生神色嚴肅地從書房離開,帶了十幾個護衛悄悄離京。
要送苗頌文安全出京並不容易,他得先把信交給苗頌文,請他暗中配合,此事才可能成功。
可是苗頌文住的院子,周圍有重兵把守,不是那麼容易進入的,想來想去,他決定親自前往。
是夜,蔣暉換了夜行衣,揣著苗紹卿的信一路摸黑趕到了苗頌文所住的院子,避開巡防計程車兵,溜進了院子。
苗頌文剛剛入睡,忽然聽到窗戶一聲輕響,微微皺眉,翻身下床,卻並未點燃蠟燭,門口有守衛計程車兵,在搞清楚狀況之前,他顯然不想驚動這些人。
湊著月光,苗頌文摸到窗戶邊,往外一看,果然看到窗戶根下站著一個黑衣人,來人並未蒙面,藉著細微的月光能勉強看清輪廓,是個即便看不清五官也能感覺到氣度不凡的男子,袖中的匕首已經握在了手中,正待開口詢問,便見他在窗外對自己微微一拱手,壓低了聲音說道:“苗公子,你父親託我給你送封信。”說著從窗戶中遞過一個信封,苗頌文疑惑地接過,一看上面的字,確實是父親親筆,越發驚奇,正要問他是誰,便見窗外早已沒有人影,只能合了窗戶,回到床上,將信拿在手中,想了半晌,忽然一抬手將桌子上的茶盞打碎了,然後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聽到屋裡傳來的動靜,守門的人果然很快推門進來,待看到在床邊安然坐著的苗頌文後才鬆了一口氣,問道:“苗公子,怎麼了?”
“哦,沒事,我口渴想喝杯水,沒想到失手把茶杯打碎了。”
進來的兩個人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杯碎片和水漬,點了點頭問道:“要不要叫人來收拾?”
“不用了,我困了,喝杯水就睡了,明天再說吧。”苗頌文說著抬手輕輕打了個哈欠。
門口的兩人對視一眼,恭敬道:“那苗公子好好休息。”說著帶上了房門。
待兩人將房門關上後,苗頌文往門外看了一眼,看到兩道背對房門的身影后才轉過身來,背對著房門,悄悄從袖中抽出了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信確實是父親寫的,信上說要自己聽定遠侯府的安排,他們會把自己安全送出京城。另外還有一封信,應該是定遠侯府的人寫的,讓他兩天之後,找個藉口去城郊燕京山附近。
苗頌文初次來京城,不知道為何非要去燕京山附近,但既然父親說了,一切聽定遠侯府的安排,他便收了信,很快吹了蠟燭,躺在床上想著,父親遠在豫州,與蔣家從無交集,蔣家為何答應要幫這麼大的忙?另外,如今聖上對他的看管越發嚴格,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便會像方才一樣,直接有人進來檢視,這個時候要出京,只怕聖上也不會輕易答應,他要找什麼藉口呢?
當初父親讓他入京,自然是為了打消聖上的疑慮,也方便他在豫州早做安排,可是如今又忽然叫自己回去,難道情勢發生了變化?
他來京城時間不長,見過聖上兩面,從他的判斷來看,聖上的狀況可能比很多人想得還要糟糕,大概真的撐不過今年,難道這就是父親忽然召自己回去的原因?
苗頌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件事,又想起方才送信的那個人,黑衣夜行,卻不蒙面,實在奇怪。
苗頌文此次來京,為了不引起聖上懷疑,隨行只帶了十餘人,其中有一個是臨行前苗紹卿特地送給他的謀士,說他之前便是京城人士,對京城很熟,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都可以問他。他翻來覆去一夜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藉口前往燕京山,最終還是把這個人叫到了面前。
只是對這個並非自己心腹的人,苗頌文不能完全放心,所以話也並未說得明白,只問他燕京山在何處。
這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清瘦男子,常年穿一身碧青色長衫,說是寄人籬下的謀士,氣度從容卻更像一個清雅的文士,聽了苗頌文的話也並不多問,只略一想便說道:“燕京山,位於城西,距京城不遠,一天足可往返。不過,燕京山景色倒無甚特別,也不會有人特地前去賞景,因這山上,常年有一窩土匪盤踞。”
“土匪?”苗頌文聞言皺了眉,本來還想借口賞景前往,如今山上有土匪,這個藉口自然不成立了,聖上也可以明正言順地拒絕他這個要求。
看得出他失望的神色,那人微微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不過,燕京山離大相國寺不遠,公子來京城,還沒去過大相國寺吧?聽說那裡的香火極旺,請願也很靈驗。”
“大相國寺?”苗頌文的眼中重新閃出希望的光芒,這倒是一個好藉口,不過,他對京城實在不熟,便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那大相國寺與燕京山所隔多遠?”
“燕京山本是一片山脈,大相國寺便建在山上,從大相國寺後山出去,便算是入了燕京山了。”那人聲音低沉地解釋。
苗頌文一聽竟這麼近,他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特地去大相國寺也說得過去,便高興地點了點頭,見對面的人神色依然淡淡的,便多問了一句:“你對京城彷彿很熟?”
父親身邊的謀士很多,但是這次來京,父親特地把他交給自己,可見是很得父親信重的,而父親生性多疑,這麼多謀士中,能讓他真正信任的,只怕也沒幾個,若非在父親身邊超過十年,絕不會讓父親放下戒心。
那人聽他追問,也只輕輕笑了笑,解釋道:“我從小便在京城長大,十三年前才離開京城。”
“哦?為何離開?”苗頌文對這個人產生了好奇。
“因為一點私事。”他卻似乎並不想說,而且也不怕自己的隱瞞會招致苗頌文的不滿。
事實上,苗頌文被他拒絕雖有些不快,但看在他是父親所送的份上也並未為難,轉身安心準備兩天後的大相國寺之行。
喜歡望山河之君子謀請大家收藏:()望山河之君子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