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一路匆匆趕來,不斷抬手掩飾輕咳,來到兩人面前,先是看了蔣曄一眼,看她安然無恙,便鬆了口氣,又鄭重說道:‘多謝蔣姑娘今日來走這一趟。”不論蔣晨到時,她有沒有把話說清楚,有這份心已經十分難得,甚至他也沒想過她會真的為了這件事偷偷跑到京兆府。
蔣曄聞言,臉上卻閃過赧色,並不敢看他,只低著頭說道:“對不起,其實我並未幫上忙。”
宋祁聞言卻也並不失望,反而安慰她道:“無妨,蔣姑娘有這份心已經十分難得了。”
蔣曄聽了更加羞愧,看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是,那個人昨夜已經死了。”
蔣曄低著頭說完,又悄悄抬眼匆匆瞥了一眼宋祁,果然見他臉色如僵住了一般,半晌才彷彿不敢確信般地問她:“蔣姑娘,你是說那個被誤做兇手的孩子已經死了嗎?”
“孩子?”蔣曄聞言一驚,抬頭看向蔣晨,她只知道大牢裡那個人極可能是無辜的,卻並不知道他其實還只是一個孩子,難過和無力感更盛了。
蔣晨也楞了一下,他並未親眼見過那個人,自然也不知道他還是個孩子,看蔣曄看向自己,他也是一臉震驚和莫名。
宋祁看她這樣驚訝,便已經猜到,蔣家應該並沒有告訴她太多實情,無聲苦笑了一下,對蔣曄說道:“元宵節那天晚上,他剛過了十四歲的生日。”
十四歲!與自己一般大的年紀,蔣曄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對不起。”蔣曄只能低聲道歉:“我應該早點來作證的,我如果早點來了,他可能就不會死了。”
宋祁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蔣晨,見他只微微對自己搖頭,他才明白,看來蔣晨並沒有告訴她,自己昨日剛剛來過。
看著不住自責的蔣曄,宋祁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告訴她。
他並不是故意要她自責,只是她今日能偷跑來京兆府,若是告訴了她,不知她還會做什麼,這大概也是為何蔣晨寧肯看她自責也不肯告訴她實情的緣故吧。
想了想,他只能安慰道:“蔣姑娘別難過了,你能來幫他作證,小爍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原來他叫小爍。”蔣曄低聲說道:“可惜我沒能救他。”
“這也不怪你。”宋祁嘆了口氣說道:“我替小爍謝謝蔣姑娘會來這裡作證。只是時間不早,蔣姑娘回家去吧,晚了家人該擔心了。”他也要回去,該做點什麼了。
蔣曄有些驚訝地看了宋祁一眼,這個主動來找自己出面作證的人,此刻表現得比自己還要平靜,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連聲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清冷平靜。
可是不對,他為了救他不惜來蔣家找自己作證,怎麼會對他的突然死亡無動於衷呢?
蔣曄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蔣晨倒是深深看了宋祁一眼,總覺得他不會對此事袖手旁觀,因蔣家的緣故,他有心無力,只能微微頷首說道:“先告辭了。”
宋祁微微點頭,示意兩人離開。
蔣曄還在想怎麼問問宋祁,卻被蔣晨拽著胳膊拖走了。
只是剛走出兩步,蔣晨忽然停住了,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回頭對宋祁的背影喊道:“宋祁!”
宋祁剛轉身便聽到蔣晨的聲音,有些莫名地回過頭來,便聽到陽光下站立的青蔥少年對自己說道:“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他沒說蔣家,卻說了自己。
他不能替蔣家做主,但是他能替自己作主,管他什麼陳文康,三皇子,若是真是他們害死了這個人,至少也需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宋祁聞言似乎楞了一下,看著不遠處挺身而立的少年,終於還是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