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眼的黑色漩渦如巨獸之口,吞噬著秦硯腳下的海水。他每走一步,虛瞑界與太荒大世界的界限便模糊一分,左腳踩在紫色能量海的粘稠浪花中,右腳卻陷入沙礫滾燙的荒蕪海灘。荒古聖血在血管裡呼嘯,將太初艦主炮的餘波轉化為金色紋路,沿著手臂蔓延至脖頸,在面板表面勾勒出微型星圖——那是三十三重天域鑰匙的方位標記。
「第三紀元的開闢者……」秦硯凝視著漩渦深處懸浮的島嶼,十二對光翼在背後輕輕震動,將虛瞑界的法則能量過濾成液態光流,「但歸墟之眼為何會有天域鑰匙?難道太荒道君早就將核心秘密藏在這裡?」
話音未落,海平面突然炸開萬千水花。數百具貼滿鎮魂符的棺材破水而出,棺蓋掀開的聲響如同骨骼錯位的脆響。秦硯握緊劍訣殘卷,發現每具棺材內部都刻著相同的咒印——那是黃泉冥族「生死簿」的分支脈絡,每條脈絡末端都繫著一枚天道碎片。
「守陵人餘孽,竟敢踏入亡者領域。」
沙啞的聲音從海底傳來,歸墟之眼的漩渦中升起一座青銅巨橋,橋身纏繞著由怨魂組成的鎖鏈,橋首端坐著一名身披黑袍的老者,其手中生死簿翻開至空白頁,筆尖滴落的不是墨水,而是凝固的金色血液。老者腰間懸掛的十二枚鈴鐺突然齊鳴,秦硯瞳孔驟縮——那是用赤霄堂族人的脊椎骨磨成的「鎮魂鈴」。
「生死判官……」秦硯認出老者袖口的冥河圖案,那是黃泉冥族最高審判者的標誌,「你們黃泉冥族向來只管理生死簿,為何介入碎天道戰爭?」
判官指尖輕彈,最近的棺材突然爆發出黑光。秦硯看見一名渾身纏滿鎖鏈的少女從棺中坐起,她胸口插著的斷劍正是赤霄堂的「赤霄劍」,而她的面容……竟與送他劍訣殘卷的少女小璃一模一樣!
「小璃?」秦硯下意識伸手,卻見少女眼中毫無神采,瞳孔裡倒映著生死簿的頁碼——「第74921號亡者,赤霄堂秦璃,因私通守陵人叛族,處以魂飛魄散之刑。」
「她早就死了。」判官揮動筆尖,少女化作光點融入生死簿,「三年前赤霄堂被流放時,全族就已成為我的釣餌。這些棺材裡的屍體,都是用天道碎片飼養的『冥河傀儡』,專門等待荒血覺醒者上鉤。」
秦硯這才驚覺,所有棺材的鎮魂符都在散發微弱的荒古聖血氣息——那是用小璃的血液提煉的誘餌。他握緊玉珏,眉心道紋突然投射出小璃的殘影,殘影開口時竟發出雙重聲音:「荒主大人,歸墟之眼下壓著……」
話音未落,生死判官突然合上生死簿。一道漆黑的裂縫從簿中蔓延至現實,將小璃的殘影撕成碎片。秦硯感到一陣心悸,彷彿有什麼重要的線索被永久封存。
「現在輪到你了。」判官抬手,青銅橋上的怨魂鎖鏈化作萬千觸手,「你的荒古聖血能修補生死簿的裂痕,等我將你煉入冥河,黃泉冥族就能成為首個掌控『生』與『死』兩道法則的種族。」
觸手穿透秦硯的光翼,卻在觸及面板時被金色流體融化。秦硯這才意識到,吸收法則獸後,他的聖血已能自動解析敵對法則——觸手的本質是「死亡法則」與「靈魂法則」的混合體,而荒古聖血中的混沌氣息正將其分解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
「你的法則解析度不錯。」判官眼中閃過驚訝,隨手翻開生死簿某一頁,「但你見過真正的『亡者之亂』嗎?」
書頁上突然爬出無數黑色蟲豸,每隻蟲豸都揹著一枚天道碎片。它們落地的瞬間,歸墟海灘的沙子竟開始蠕動,化作無數骷髏戰士,其手中武器皆由虛瞑界的法則能量凝結而成。秦硯注意到,這些戰士的眉心都刻著與九黎長老相同的咒印——原來天命者聯盟早已共享了道紋破解技術。
「碎天道戰爭的本質,是上蒼棋手對太荒法則的收割。」秦硯揮動劍訣,金色劍光所過之處,骷髏戰士化作光點匯入他的經脈,「你們以為投靠天命者就能獲得永生?不,你們只是更高維度的肥料。」
判官臉色劇變,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少年並非普通的血脈覺醒者。當秦硯的聖血觸碰到生死簿邊緣時,簿冊竟發出哀鳴,那些用天道碎片書寫的亡者記錄正在快速褪色。
「不可能……」判官連連後退,「生死簿是用元始天域的天道殘渣製成,怎麼可能被聖血侵蝕?」
「因為元始天域的天道本源是謊言。」秦硯踏碎最後一具棺材,取出裡面的天道碎片,碎片表面竟刻著「荒」字的扭曲變體,「太荒道君早在十萬年前就篡改了核心法則,你們手裡的天道碎片,不過是他用來迷惑上蒼棋手的贗品。」
歸墟之眼的漩渦突然加速旋轉,島嶼上的三十三重石塔依次亮起。秦硯看見每座石塔頂端的斷劍都在震顫,劍身上的道紋與他眉心的印記產生共鳴。當他邁出第十三步時,虛瞑界的潮汐突然分成兩股,一股化作金色洪流注入他的光翼,另一股則凝結成銀色鎖鏈,將生死判官困在青銅橋上。
「你看,虛瞑界在幫我。」秦硯抬手,光翼掃過生死簿,簿冊上的亡者記錄竟變成了太荒道君的留言,「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天道補全者,而你們……」
話音未落,天空中突然降下無數道星光。秦硯抬頭,看見太初艦的炮口再次對準歸墟,而炮口中心懸浮著一枚燃燒的蟲卵——正是吞星古族的「窺世眼」。蟲卵裂開的瞬間,他感到一股冰冷的視線穿透靈魂,彷彿上蒼棋手的某顆棋子正在凝視他。
「不好!」判官趁機掙脫鎖鏈,「窺世眼連線著更高維度,你吸收法則獸的事已經暴露了!」
秦硯這才想起吞星老者的警告。他運轉聖血試圖遮蔽血脈波動,卻見虛瞑界的能量海突然沸騰,無數法則獸的虛影從海底升起,它們的瞳孔裡都倒映著秦硯的面容——那是窺世眼留下的追蹤標記。
「現在知道害怕了?」判官冷笑,「天命者聯盟的真正目標不是天道碎片,而是你體內的荒古聖血。一旦上蒼棋手確定你的位置,整個太荒大世界都會被當作祭品……」
他的聲音突然被轟鳴打斷。歸墟之眼的島嶼轟然炸裂,露出其下鎮壓的巨型青銅鐘,鐘身上刻滿與秦硯眉心相同的道紋。當鐘聲響起時,所有骷髏戰士、冥河傀儡、窺世眼蟲卵都開始崩解,化作光點匯入青銅鐘,最終在鐘面上拼成一幅星圖——那是三千古域之外的混沌海,以及混沌海中漂浮的「世界種子」。
「這是……太荒道君的記憶封存處。」秦硯觸控鐘面,道紋印記突然與鐘體共鳴,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十萬年前,道君與上蒼棋手決戰前,將自己的本源力量分成三份,分別封存在鑰匙、指骨和歸墟之眼,而秦硯作為分身,正是啟用這三處封印的關鍵。
「原來歸墟之眼是道君的心臟。」秦硯握緊玉珏,發現玉珏終於與鐘面上的凹槽契合,「而三十三重天域鑰匙,是用來鎖住心臟的鎖鏈。」
生死判官突然發出尖嘯,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化,顯然是在啟動黃泉冥族的「冥遁術」。但秦硯早有防備,聖血化作金色牢籠將其困住,同時從判官的生死簿中抽出一張泛黃的紙頁——那是赤霄堂堂主的死亡記錄,記錄下方畫著一個神秘符號,與秦硯兄長秦烈的玉佩紋路完全一致。
「秦烈……你果然還活著。」秦硯瞳孔收縮,他想起第三章伏筆提示中提到的「弒神陣」,「人族皇朝用他做陣眼,就是為了在冊封大典上抽取我的聖血。」
判官臉上閃過驚恐:「你竟然能看破生死簿的遮蔽?難道你……」
「我不僅能看破,還能改寫。」秦硯將紙頁浸入聖血,死亡記錄上的文字竟開始流動,「荒古聖血是混沌本源,而生死簿不過是天道殘渣的衍生物。現在,告訴我——天命者聯盟的總部在哪裡?」
判官渾身顫抖,不得不開口:「在……元始天域的偽天道核心,他們用太荒道君的殘魂佈置了『天道熔爐』,準備在碎天道戰爭三千年祭時……」
話音未落,虛瞑界突然傳來撕裂聲。秦硯看見更高維度的星空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伸出一根由法則鏈條構成的手指,正緩緩向他壓來——那是上蒼棋手的「落子」。
「走!」判官不知為何突然推開秦硯,「去九幽冰原找燭龍族!他們的時間祭壇能延緩維度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