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近日不太平,柳蕪然是知道的。
眼見妖王身體愈發不好,已經有不少人蠢蠢欲動。
柳蕪然已經一個月沒見紫淵和江月白了,她正坐在院中,面前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
此時正值黃魂,她坐在哪裡,身上鍍了層溫暖的光芒,眼神迷離的盯著茶杯,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石桌。
紫淵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靜色,心中的煩惱頓時就減輕了不少。
“怎麼了?”他過去,將那被涼透的茶從她冰冷的手中接過。“在等我?”
柳蕪然見他來了,扯出個微笑。“也沒,就想出來坐坐。發生什麼事了。”雖說紫淵沒說什麼,但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應該是一件令他很惱的事。
紫淵眼神暗了下去,坐在她身旁,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眸,此時終於有了些變化。
他像是試探的問:“蕪然,你想成親嗎?”
柳蕪然被這句話嚇得話都說不出來,卻還是留意到了他語氣裡的小心翼翼。她不聰明,卻還是懂了。
“妖王?”
“嗯。”紫淵沒想到她能猜到,但也顧不上驚訝了,只道:“與江月白。”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妖王想要賜婚於她和江月白。
“我暫時將這事推了,但肯定不能長久,若不行,我便帶你走。”紫淵的眼神直直的看著她,眼裡有著柳蕪然不明的情緒。
她沒見過這樣的紫淵,像是在強行壓抑著什麼。
就連他說的話,也是柳蕪然沒想到的。
她以為,紫淵應該是會勸她同意的,甚至想好了很多理由準備多過。卻沒想,他先不樂意了,還說出要帶她走這樣的話。
“就算我不嫁,也不會怎樣吧?”柳蕪然唇角勾起,“她總不能將我綁了去。”
妖王待她如親生女兒,但柳蕪然知道,他說出的話絕對不可能收回,這樣說只不過是為了安慰紫淵。
依她看,這是要讓她牽住紫淵給江月白鞏固地位。
誰都知道,紫淵一向不參與這些事。所以即便是平常相處得好的江月白,紫淵也選擇袖手旁觀。
紫淵沉默著,兩人離得不遠,柳蕪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下垂的睫毛。透過那分明的睫毛,下面是佈滿血絲的眼眸。
她知道,她又一次連累他了。
“我去找他。”她口中的他,是江月白。
說著,她已經起身。在跨出去時一隻白皙的手拉住了她。
“我帶你走。”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
柳蕪然被拉著的手有些發痛,她審視著紫淵,卻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壓下心中的疑惑,她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
話音淹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在她還沒說完時,紫淵卻突然站了起來,將她拉入懷中。
柳蕪然聽到他開口,很輕。輕得像是早晨的迷霧,一吹就會散一樣。
“不會的。蕪然……為師……”
“知道,”柳蕪然突然打斷他的話,她也不知為何,這是覺得自己再不開口,有些事變會朝著不可挽留的方向發展。
“你別擔心,我也就過過嘴癮,別當真。”
她沒看到,在她打斷紫淵的話時。他那雙好看的眸子暗了下去。
他鬆開她,自嘲的笑了笑。
兩次,重來了兩次,他還是不敢說出口。
即便一切都變了又如何。
“不是,這……不至於吧?”柳蕪然第一次看到他頹廢的樣子。
沒錯,是頹廢。
不論什麼時候,紫淵給她的印象都是臨危不亂,遺世獨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