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目光,似穿越了千年的時光,落在她心裡的,竟是如烙鐵一般的滾燙。
“走吧,再不去,怕是來不及了。”
秦蘇低頭掩飾著自己所有的慌張,快步便朝著公主殿走去。
顧渝卻是微微一笑,看著她的背影,然後一步不落地跟了上去。
也許,連他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子明明只不過救了他的命而已,而他,卻明知這是一趟渾水依然選擇了跟“他”走一趟。
他只知道,那一夜,星光很好,空氣微微溼潮,而“他”的眼裡,全部寫著——“她需要他”。
或許,這便是足夠強有力的說辭了。
無需其他。
公主殿中,宮女已將殿內被摔得粉碎的器皿杯盞之類清掃乾淨,不僅換上了新的更為華貴的奇珍異寶,亦細心地燃上了安神的龍涎香。
一時間,殿內青煙繚繞,花香陣陣,輕帳慢搖。
龍涎香和花香很少地遮掩了原本的旖旎氣味,為皇家的尊嚴挽回了最後的餘地。
若平公主已然服下了劉叔配製的藥湯,似已安分了超過了一個時辰。
她亦換了一身珍珠銀線錦造的輕紗裙,宮女細心地替她梳了往日裡她最愛的鳳舞九天髮髻,又給她的眉心點上了淡淡紅蕊。
末了,再以一簾淡紫色珠簾從頂至下長垂至了地面的紅絨毯之上,遮住了她半撐額頭側躺於紫檀木雕花床的身影。
顯得華貴又端莊,是無盡的優雅之態,盡顯皇家之姿。
而這一幕珠簾前長跪著已經被嚇得小臉蒼白的雀兒和始終平靜得有些異常的劉叔。
雀兒也不知道這樣跪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雙腿麻得不能動彈的時候,珠簾後的若平公主才開了口。
她輕蔑地掃了一眼跪著的兩人,懶洋洋地隨意問道:“就是你們兩個解了本宮體內的毒?”
雀兒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劉叔,不敢多言。
卻見劉叔徐徐一禮便磕了個頭,低頭緩聲道了一句:“是公主殿下洪福齊天,並非吾等草民之功。”
若平公主的紅唇旁緩緩勾勒出一抹饒有興趣的意味。
她微微側了個身子換了個姿勢說道:“你這老頭兒倒是挺會說話,本宮喜歡。”
“只是,本宮又不是神仙,還能不藥而癒不成?”
“況且,本宮這毒宮中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你一介草民只用了一個時辰便解了,這真是匪夷所思啊……”
“莫非,你本就持有解藥不成?”
若平公主的雙眼微微收緊,目光一寒,笑容逐漸狠厲。
“公主殿下,草民冤枉啊!”
雀兒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焦急地想要竭力辯解澄清,卻被劉叔暗中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只聽得劉叔不緊不慢清清楚楚地說道:“公主所中之毒,乃是七星花之毒。此毒來自於南疆西域一帶,並非我元盛所有。”
“草民已有十餘年未踏出過這盛京,這點,公主殿下隨便一查便知一二。”
“況且,公主殿下這毒亦是因您洪福齊天,草民不過只是蒙對了幾味藥而已,不值一提。”
若平公主知道他定會推脫,只是冷冷一笑,唇旁一抹殘忍的笑意。
她慵懶地說道:“這就很難說了。除非你能知道下毒者為何人,這倒是能讓本宮信服,保住自己的清白。”
此言一出,連雀兒這般單純的人都明白了。
——什麼皇榜,什麼獎賞,什麼良田萬頃,不過都只是一個幌子罷了。她想要的,不過是將毒解了,然後殺人滅口而已。
試問,他們見過了堂堂公主如此失態的樣子,還能活著走出這個皇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