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尼把那兩個刀送回他們世界,順便讓他們在以為這只是突然又回去後,就回到了時空站。
當它見到幸一的時候,卻總覺得眼前的人看上去哪裡不對。
不知道為什麼,迷尼忽然間就意識到了什麼。
它站在那裡,一步都邁不開,只能微仰著頭,看著那個恢復青年模樣的人坐在椅子上,好看的眉眼垂著,看不出情緒,沒有悲沒有喜,像座不會動的青山,風吹過,吹動了樹梢,山卻不會動。
他身上的氣息與其說是剋制,不如說是空白。
迷尼小聲的叫他“幸一。”
銀髮青年垂下的睫毛動了動,抬眼間有淡淡的情緒從眉心流動而過“啊,迷尼你回來了啊。”聲音輕緩,和往常無異。
他慢慢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握,並未看著迷尼,開始說道“其實認真想想,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哪怕現在我想起來,也不可能做出什麼了。”
欠他的,教會了他生存的本領,哪怕這並不足以抵消,可是人死燈滅,更何況已經是連靈魂也找不到了,他就算要去計較,要找誰呢?
只是他突然有些不明白,他究竟該是什麼樣子?如果按照楓澤所說,那麼現在的他,又是真正的他嗎?
幸一在迷尼沒回來的時候,想了很久,越想越頭疼,索性便不想再想了。
想那麼多做什麼呢?現在站在這裡的是名叫藍澤幸一的人,哪怕他記起並且知道了那些,可是,他現在就還是他,不論如何,他都沒有打算改變什麼。
讓無法改變的過去來干擾現在的自己,才是得不償失的。
幸一比誰都明白這一點。
可是,若說他能完全恢復成平常的樣子卻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現在能這麼平靜,也應該拖楓澤福才對。
幸一眼裡劃過譏諷的笑意。
剛剛楓澤的禁閉解除,第一件事就是衝上來,幸一那個時候的心情不穩定,看著楓澤一副要殺的猙獰模樣,更是想也沒有就下意識的用了八成的力量直接把人打了回去。
楓澤連幸一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那種溫和卻強大的力量給直接甩到了牆壁上。幸一看著他,只覺得可笑。
可是楓澤對雨盲目而深厚的敬仰之情就和之前的他一樣,所以這樣不管不顧就覺得是幸一的錯並且想殺他的心情,他倒不是不能明白,可明白和理解卻不是一回事,他明白,卻不能夠理解,更不會去贊同。
楓澤,註定和他無法相融。
幸一沒有出手,只是一遍遍的將楓澤彈開,讓他狼狽的倒下,又鍥而不捨的衝上來,像瘋了一樣。
或許殺了他,早就已經成了楓澤扭曲的執念了。楓澤是個格外極端自負的人,既然他認定了的事,那麼就沒有改變的餘地。
幸一看著他的樣子,忽然就感覺心裡那一直壓制的怒氣驟然爆發。
你憑什麼對我做出評判,你又憑什麼對我的過去指手畫腳?
剎那間,那些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入大腦,那些絕望和痛苦,悲涼到極致的感覺侵蝕他的理智。
忽然動了身形,單手抓住楓澤的脖子將他按在地板上的幸一笑了。
楓澤一怔。
令人心悸的悲傷和憤怒交織在那雙橙色的眼睛裡,竟是壓的楓澤讓他覺得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百世的不得善終。
簡單的幾個字,可是經歷過的人方才知道,那究竟是一種怎樣一種深沉的泥潭,彷彿巨大囚籠,生生困住了靈魂。
“楓澤,原本不殺你,是我不想,也是因為那個人,所以我不會。”
幸一手上用力,一字一頓“但從今以後,就沒那麼容易了。”
那是從未從幸一身上感覺到的可怕壓迫感,楓澤的瞳孔緊縮,像是再也不能說出任何的話。
回憶到了這裡,幸一閉上眼睛,突然腿上一重,他未睜開眼,只是揚了揚嘴角,輕輕撫摸著迷尼。
他們之間什麼也不用再說,卻已經明白彼此的意思。
迷尼也感覺到了微微的心安從沒有變過的溫柔如初,因為,那就是你,幸一,原本靈魂的顏色。
不論再來多少次,你都會還是你。
那個在現實世界的第一世中,因為想要被愛,明明在被愛,卻又寂寞的快要死掉的,溫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