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就如汪洋一舟,沉沉浮浮。你以為自己看到了終點,不過都是海市蜃樓罷了。你見到過海的終點嗎?
暗夜中,整座尚書府陷入沉睡。賀鳶蜷縮著坐在床上,一雙眼睛亮得出奇。她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似的,細細打量著房間裡的每一處佈置。
南越進貢的夜明珠、爹爹親手做的紫檀木梳妝檯,以及......她摸了摸自己枕頭下的東西,溫潤細膩,又帶著絲涼意。她將它拿在手上,藉著夜明珠的光摩挲著。不由自主地泛起絲微笑。這是他的玉佩,幸好還在。這次,她不會再弄丟了。
賀鳶握著這枚玉佩,心裡才有了安定的感覺。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她真的重生了。只是,這是哪一年呢?是長歡還是煊陽之年?思及前世那些血腥的畫面,她不由得雙手緊握。
此時,一直在外間候著的碧霄聽到屋內窸窣的動靜敲門問道:“小姐,怎麼了?可要婢子進來?”
賀鳶慢慢鬆開手道:“沒什麼,不過是做了噩夢,一時有些害怕。”
碧霄聽聞此言,笑了笑道:“可是小姐心下一直牽掛著洵公子的原因?依我看啊,小姐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不是說洵公子今日便回京述職了嗎?”
賀鳶有些恍惚道:“他要回來了?”
碧霄聞言一愣道:“小姐莫非是睡糊塗了?昨日睡下時還囑咐奴婢一定要早早叫您起來梳洗,好去城門處迎接洵公子呢。”
熟悉的場景一片片拼接起來,賀鳶不由得紅了眼眶,聲音也帶著哽咽道:“可是煊陽四年,豫城關大捷?”
碧霄聽到賀鳶的哽咽聲,擔心道:“小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賀鳶說:“沒有,不過有些睏乏罷了。”
碧霄一聽,心下稍安,繼續回答剛才的問題:“我看,小姐就是憂思過重了。天天念著洵公子,連今夕何夕都不知道了。不是煊陽四年豫城關大捷,他又能打什麼仗去?”
賀鳶聞言,垂眸道:“你說的對,是我多想了。不多說了,你記得早些叫我起來就是。”
碧霄聞言,笑著打趣道:“放心吧小姐,絕對不會誤了你見洵公子的時辰的。”
賀鳶笑了笑,再沒接話。握著玉佩,身子漸漸滑入被衾中。真好啊,一切都還沒開始,都還有補救的機會。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讓悲劇重演,她也會,緊緊地攥住自己的幸福!想著想著,許是真的睏乏了,不知什麼時候,賀鳶閉上了雙眸。
翌日清晨,賀鳶睜眼時,就看到碧霄在自己眼前放大無數倍的笑臉。她有些恍惚,碧霄同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前世最後一次見碧霄時,碧霄對她說會盡全力來保護她。但當她從烽火臺上跳下去之後,她便重生了。也不知道碧霄是什麼樣的結局。
碧霄看到她神思恍惚的樣子,手在賀鳶眼前晃了晃道:“小姐你沒事吧?我看你怎麼有些不太對勁啊。可是起的太早了,還是昨日夜裡受了涼?”
賀鳶聞言,對她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無礙的,想是起的太早了些,還沒有回過神來。”
碧霄聞言道:“早知道不這麼早叫您起床了,應該讓您多睡一會兒的。”
賀鳶看了看窗外仍有些暗沉的天空,笑著說:“你昨夜是不是一宿沒睡,就等著早早叫我呢。”
碧霄驕傲地挺胸抬頭道:“那是,小姐囑咐我的事情,一定要辦妥當。今日府中公雞剛叫了第一聲,我就進來叫您了。”
賀鳶不由得輕笑出聲,伸出手來點了點碧霄的額頭道:“你呀,真是個活寶。既已起來了,那便快些為我梳妝吧。”
碧霄見她心情好了許多,也並不多言,笑著為她挑選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