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自那夜之後,許煙的夢裡再也沒有出現過雲起的身影。她呆呆地看著頭頂上飄搖著的帷幔,那麼熟悉的場景,那樣多像此刻一般的夜,而今卻變得教她陌生。
她有多久沒有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世上過了呢?似乎是從他進入她生命之後。
許煙偏了偏頭,轉了視線。前幾日就在這兒不遠處的床柱旁,她看著與她形影不離的迎春為了掩飾背後傷害她的人而選擇一頭撞上去結束自己的生命,所幸她最後沒有性命之憂。
而母皇彷彿對那晚發生的狀況一無所知一般,預設讓迎春去療傷,然後接著服侍於她左右。
四宮女自那晚之後,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然而只有她們身在局中的人知道,自那晚後,有些事情被翻到了明面上來。
許煙被重重的陷阱包圍著,這些密密麻麻埋伏在暗處的埋伏几乎叫她喘不過氣來。只這幾日罷了,彷彿天地間只剩下她一人面對著向她步步緊逼的敵人。
她看不到他們的模樣,感知不到他們的位置,只得拿起凝霜在她身週四處揮舞,企圖在這樣的動作裡找到絲能夠保護自己的安全感。
然而,沒有用的。只有她一個人,怎麼能夠抵抗的了多長時間?
終於,在她四下無助之時,有一個人衝破暗夜,帶著黎明踏馬而來,在她身邊俯首稱臣。
何洵,在這個步步為營的宮中,他是她唯一的守衛,是她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許煙想到他,此刻孤冷的內心也不免平添了股暖流。
還好有他,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如何以一個人的力量對抗這沉重的黑暗。
帶著深深淺淺的睏意,許煙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沉睡。待到黎明時,她才被夏至輕輕喚醒。她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夏至原本模糊的身影漸漸重合到一起,才想起來今天是她要去找殷泓的日子。
她迅速起身穿衣洗漱,乘上馬車搖搖晃晃中到達了青雲書院。她看著眼前匾額,心頭情緒複雜難辨。她凝視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搭著夏至的手走下馬車。
有些事,有些情緒,適合被暫時密封起來。等到那個要分享的人回來,再開啟這份心情。
如往常一般的學習許煙早已駕輕就熟,只等到天黑好讓她溜出去。自上次遇刺之後,她對於學武這件事便由被動轉為了主動。她也想能夠擁有保護自己和身邊人的能力。
沒有讓她等多久,夜幕便已降臨。她踮起腳尖躲在牆根後環視著四處,確定沒有人看向這邊後才迅速跑了出去。
“你來了。”低啞的男聲在空曠的洞穴中迴盪。
許煙點了點頭,提著凝霜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微喘著粗氣。
殷泓見她如此,笑了笑:“怎麼這麼久了,你身體還是這麼差?光是從那裡過來就喘成這樣。”
許煙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只白了他一眼,沒有應答。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光迅速向許煙襲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身體便先她一步下意識迴避了過去。
殷泓挑了挑眉道:“看來也沒我想的那麼糟糕,反應能力比以前提高了不少。看來這些日子你在宮裡可沒少遭罪吧。”
許煙聽到這話,眼睛微微眯起,仍舊沒有回應。
其實她早就知道殷泓與宮中之人必定是有某種聯絡的,只不過並不確定那個人是誰。他能夠將她從宮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這裡來,必定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即便他的武功再高強,沒有宮中之人的配合,也無法從密不透風的宮中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將她帶走。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她突然想到夢裡那聲奇怪的聲響,心中升起了一個猜想。會是她嗎?
想到這兒,她的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不能再拖了,她今天一定要試探出來一些東西,至少讓她觸及到真相的邊緣也好。
許煙拿起了凝霜,調整呼吸道:“來吧,開始吧。”
殷泓見她已經擺好了姿勢,沒有再多說什麼,便開始了今日的教學。
殷泓的一招一式皆狠辣精準,許煙費盡力氣也只能學到劍式的形而已。她每每懊惱於此時,他總會告訴笑笑,作出副輕鬆的姿態來告訴她這很正常,以後她的劍也會像他一樣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