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再一次踏進這個無比熟悉的地方,匾額上的“青雲書院”四字一如她初來時那般。她深深地看了眼它,隨即搭著迎春的手走下馬車。
走到門口時,書院的兩名弟子攔下她要求檢視名牌。
許煙怔了下,抬頭去看他們,發現門口的弟子顯然也已換了新的一批人。
也是,是自己糊塗了。
許煙在這裡斷斷續續讀了三年書,去年參加了青雲書院的結業考核,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門口的守衛與她是一屆的弟子,自然都認得她。
初時為了規矩形式每每都要查驗一番她的名牌。可到了後來大家都已十分熟稔,便再也沒有特意叫她停下來拿出名牌核驗了。
沒有讓她有再多思考的時間,身旁的夏至就已將名牌拿出遞與兩位弟子核驗。雖然明白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流程,可許煙卻隱隱有些失落。
無論曾經是多麼熟悉的地方,多麼親密的人,經過時間的沖刷後總會將那些真摯無比的感情漸漸淡化。
許煙看到他們退至兩旁恭敬地行禮,向他們點點頭走了進去。
自那日賞花宴後,她便再沒有見過雲起。那日見得匆忙,周圍耳目繁雜,且他們二人身份高調。他們一同離開時,宴中人那似有若無投在他們身上的炙熱眼神彷彿要把他們扒光了似的。所以,她只來得及問他幾個問題便被打住。
自一年前她從青雲書院結業後,她每週過來便直奔殷泓那裡,再沒去過雲朗的書房處。雲朗仍是她的帝師,只不過每日教書的地方又回到了皓鑭殿而已。
就像殷泓所說的一樣,他們沒再生過事端。彷彿是預設了殷泓與她之間的師徒關係一般,他們對於許煙去找殷泓這件事從不管教。
許煙自然也不是傻子。如果說一開始許煙去找殷泓的時候還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生怕叫人發現,那麼到了最後她去找他完全就是明目張膽大搖大擺地過去。
既然今日來了青雲書院,不如一會兒就去看看殷泓吧。抱著這樣的念頭,許煙走進了雲朗的書房。
四宮女按著青雲書院的規矩在書院外等著許煙,沒有跟進來。許煙甫一到雲朗的書房,便注意到了屏風後的兩道身影。顯然雲朗又找人過來商討什麼要事。
許煙沒有在意,駕輕就熟地坐到書桌旁,執起青玉瓷壺為自己倒了杯茶。
一年多時間未踏入這裡,雲朗的書房倒還是和從前一樣,就連茶盞也沒有多添一個。許煙不動聲色地撇了撇嘴:雲朗這老頭,也就心思多些,平時花銷上也忒摳了。
清茶入喉,帶著些涼薄的氣息。許煙舒展了眉頭。果然雲家上下這些人品茗的口味這麼多年從不曾變過,還是她熟悉的君山銀針。
“那弟子便先行告辭了,剩下的事容後再議。”屏風後略提高了的聲音宣示著他們這場談話的終結。只是這道聲音太過熟悉,許煙下意識地向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不出意外地,她看到了柳霏那張顧盼生姿的臉。
柳霏似是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一般,怔了一瞬,隨後向許煙行禮:“臣柳霏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