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時候會想著就到這裡為止吧,我只能走到這一步了,再沒辦法走下去。
許煙拖著疲憊的身子獨自一人行走在漫長的虛無黑夜裡時,這樣的想法不可抑制的閃過。可她卻任由這種情緒蔓延,直到這樣無力的感覺爬滿她的全身,無法掙脫。
人人都說她是在等他,說她自小便喜歡他,所以對於東宮定親之事從未催過,只等這位雲公子回來便讓女皇降旨賜婚。只偶有幾次有幾位古板的老臣們提起過,都被女皇囫圇了過去。
她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她在等他回來。所以她刻意迴避掉一些她現在應該面對的問題。她相信,她總是能夠等到他回來的。等到他回來,一切問題便不足以稱之為問題了。
雖然不知道母皇是如何考量的,可週圍大臣們都那樣以為。日子久了,她也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將來是要與雲起訂婚的。
就好似那些模糊的夢中,她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看不清容貌。可她想,若是雲起穿上這身衣袍站在她面前,必定和麵前人一般俊秀。
他只能在她面前這樣穿。
她抱著這樣堅定的信念一直等下去,可沒有想到,還沒等到他回來她就已經失去了資格。
而現在有這個資格的人正躬身於她面前向她行禮。
許煙不知道自己的拳現在攥得有多麼緊,可她面上仍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喚她起來:“柳大人不必多禮”。
柳霏不疾不徐地起了身,眼神有意無意地瞥過許煙緊握的拳,笑得溫柔。接著看了眼身後對岸的才子們復又轉頭對許煙說道:“在下在這裡預祝殿下今日能找到有緣人,共創一段美好佳話”。
說完,沒有理會許煙的反應,便拂袖離去。
許煙沒有絲毫反應,只是眯起了眼向對岸看去。可是方才那抹白衣早已不見了蹤影,一時間讓她心下有些悵然。
彭星有些擔心地看向許煙,只見許煙面上仍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樣,似是方才柳霏的話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可是隻有許煙自己心裡清楚,她有多厭惡柳霏。從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讓她覺得無比厭煩。許煙覺得帶有這樣情緒的自己簡直無可救藥。她其實壓根不是因為她說的那些話而厭煩她,真正的原因是......
“殿下,賞花會就要開始了。曹女官在到處找您讓您前去主位維持女賓這邊的秩序呢。”迎春悄悄附在許煙耳畔說的話打斷了許煙的思緒。
許煙點點頭,隨迎春引的路向主宴方向走去。
這種賞花宴多是借個賞花的名頭賞人罷了,所以在座的名門貴女們面上雖然一派平和吟詩作對,可暗地裡瞥向對岸的眼神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而越來越頻繁。
許煙看著她們這幅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樣子也著實有些好笑。便召來迎春問這宴會的詳細安排。聽聞對岸的主事是蘭君子時,心下便有了較量。
許煙站起身來執起桌上的一杯桃花酒道:“宮裡的桃花每年春日最是嬌妍。可若只拘泥於這一樹兩樹間便多少失了桃花的韻味。況且這銀碧河也是宮中美景。於三月溫暖時,賞落花流水景。私以為落花與流水缺一不可。各位夫人小姐們不必拘束,儘可在這御花園中游玩作詩,才算得上是盡了興致。”
在座的人聽了許煙這番話,皆恭敬地起身道謝。沒等一會兒,這些人便都不見了蹤影。果然沒過一會兒,就看到那邊陸續有男子過來的身影。
許煙抿了口杯中的桃花酒,暗自搖頭:蘭君子本就是個好拿捏的主,脾性溫柔沒什麼大的主見。如果不是母皇后宮實在稀薄得很,怎麼可能會讓他出來主持這麼大的場面?方才若不是她問了一嘴,怕是現在這些姑娘公子們背地裡的唾沫都要淹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