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夏日終於來了。耀眼的太陽灼燒著大地上的每一處生靈。許是所有的雨都落在了五月,六月的京城彷彿是個火爐一般,悶得人喘不上氣來。
宮中四處擺放著冰盆,但依舊可見地面上的一道道熱浪。
夏至從霜降手中接過托盤:“我來吧。”
霜降擔憂地問道:“殿下她,還是那樣嗎?”
夏至點點頭,便進了內殿。
霜降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初秋說:“殿下她這樣,真不知道讓我們怎麼辦才好。”
初秋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許煙自醒過來,便如往常一樣去上學,吃飯,睡覺。可是大家都發現,她變了。
她不再笑了。
許煙總是漠然地看著身邊的一切,不再去調皮搗蛋。無論發生什麼事,她的眼裡都沒有一絲波動。她開始認真學習,總是在深夜都點著燈,獨自坐到天明。
她的話愈發的少了,實際上她不需要說話都有人為她安排好身邊的所有。
初時大家都很高興,許煙大病初癒,也並沒有因為雲起的離開而自暴自棄,反而更為勤奮上進。可是日子久了,大家又有些害怕。這個不會笑的許煙還是許煙嗎?
夏至將托盤上的藥碗遞到許煙面前:“殿下,該喝藥了。”
許煙沒有分一絲眼神給藥碗,她面色平靜地翻著眼前的古本。聽到夏至的話,便將藥碗拿起一飲而盡。
夏至見她服完,連忙遞上一枚蜜餞。許煙沒有接過,只認真地看著面前的書。夏至拿著蜜餞的手懸在空中,一時有些尷尬。
夏至進言道:“殿下,藥苦。不如來一枚蜜餞去去口中苦澀。”
許煙淡淡開口道:“以後不必再為我準備蜜餞了,下去吧。”
夏至聞言,只得收了回去。將桌上一應雜物收拾好退了下去。
空曠的大殿裡,許煙身邊冰盆散發的涼氣與窗外飄來的熱意融合。許煙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大殿裡只有她不時翻過書本的聲音。
“啪嗒”,一滴眼淚滴在書上,將書上的墨汁暈成了圓。這一頁,已經好久沒有翻過了。
許煙任由眼淚掉著,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字,沒有任何聲息。
是夢嗎?那天是夢嗎?也是,雲起他怎麼可能對她那麼溫柔?
如果不是夢的話,那他對自己說的不希望與自己再做朋友又是什麼意思?
終究是她不夠好,終究是她配不上他。
許煙擦了擦臉頰旁不停滑落的淚,注意力繼續回到眼前的書本上。
傍晚,迎春端著托盤再次進來,她將藥遞到許煙眼前道:“殿下,該服藥了。”
許煙拿起藥,重複著之前的動作。每天都不過是喝藥,再喝藥罷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麼病,只知道周圍人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擔憂。
只是這次的藥,好像有些不同。她喝了藥後,迎春便退了下去,大殿內復又是她一人。不過多時,她便感到一陣昏昏沉沉的睏意席捲而來,她不由閉上了眼。
夢裡,是雲起的身影。她看著他溫柔撫過自己臉頰的手,一下子抓住他道:“這是夢嗎?”
雲起沒有說話,他只是用一種很悲傷的眼神看著她。過了許久,她才聽到他的聲音:“是我,不是夢。”
她看著他,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身影。卻發現不知從哪裡飄來一團白霧,他的臉隱於這團白霧之中,漸漸模糊。
不,不要!雲起,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