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睜開惺忪的雙眸,抬眼所及的是一片金碧輝煌。她向身側看了看,環著她的是一個身著白衫的男子。他鴉色的發在枕間蜿蜒著,與她的交織。她抬手撫過他緊蹙的眉間、挺直的鼻樑與櫻色的薄唇。
“雲起”她在心間默唸這個名字。每次念及這個名字時,都彷彿心上有一片羽毛輕輕劃過,泛起絲酥癢。
她不由地向他靠近。近一點,再近一點,直到她的呼吸間全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冷薄荷香。
她像是被什麼不知名的鬼魅誘惑了般,盯著他的唇出神了良久,輕輕地湊上前去。
兩片唇瓣即將碰觸到時,他睜開了輕闔的眼簾,眸中一片清冷。她聽見他說“陛下”。
聲音淡而冷。像是冬日裡消融冰柱上的水砸到地上的聲音,卻沒來由的叫她心頭髮酸。她將臉埋到他的懷裡,不去看他此時的神情,呼吸著他的冷香,回了句:“嗯”。
他感覺到她的動作,身子有一瞬的僵硬。也沒有什麼動作,就任憑她這樣抱著他。
過了許久,許煙聽到他出聲問到:“才三更,陛下不若再休息一下,過會兒就要去上朝了。”
許煙聽著,心裡不知是怎樣的情緒。
上朝嗎?她想起沾滿她血跡的龍椅,咄咄逼人的大臣,還有站在她身前微笑的他。
她聽到自己的回答:“好”。
清晨朦朧的第一絲光照進寢宮的時候,她看著正為她戴著腰間玉佩的人。
他跟記憶裡的那個人沒什麼分別。一樣的溫潤,一樣的,與她保持著最為恰當的距離。
藍色朝服穿在他身上顯得他整個人格外清俊。怪不得他會受如此多世家小姐的青睞。
其實她知道的,他根本不該限制於這一身藍色的朝服。他應該是身著紫衣,站在群臣之首的人物。可他卻在這裡為她更衣梳妝。她果然還是過分自私了吧。
不由的,她問出了那個在心中盤桓許久的問題:“你想不想進內閣?”
他為她盤發的手一僵,迅速掩下眸中的詫異,對她說:“謝陛下關心,臣不想。”
她看著鏡中他修長乾淨的雙手,嘆了口氣。怎麼可能不想呢?是不敢還是不想?
朝中有不成文的規矩,為皇夫者,不可進內閣。最多也只能做個正四品的官罷了。
年少時的自己不懂事,有一年宮中賞花宴時,一眼便看到了在翠竹林中與學子們賦詩的他。
少年溫潤,眉眼間是掩不住的傲氣。他挺拔的身姿比於竹林之中,絲毫不遜色。
後來她向身邊的宮女打聽了才知道,他就是那年的狀元郎,當朝首輔雲朗的孫子,她的少年。她不知去問母君多少回想要雲起做她未來的皇夫,母君都只是百般推辭。
直到那一日,母君將他帶到她面前。她看著滿身傷痕,眸中一片血意的少年,原有的欣喜都化為了不解與心痛。
母皇對她說,這是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不久後,她聽到宮人議論。首輔雲朗通敵叛國,其罪當誅。滿門只留下雲起一人。
至於為什麼只留下雲起一人,百官們尚未談論出結果就迎來了又一波衝擊:女皇薨了。
許煙就是在這樣兵荒馬亂的情況下當上了皇帝。
思及此,她不由得笑了。他們總是安排些自己認為對她來說最好的事情,卻從不考慮她是怎麼想的。
但是有些事、有些人,既然到她的手裡了,就斷沒有放開的道理。不管是幾生幾世,她都一定會牢牢抓住。
她看著他走出寢宮,順著小道去上朝的身影。他還是這樣,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每日侍寢,依舊欲蓋彌彰的與她分開去上朝。也許,可能只是想有那麼一段時間擺脫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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