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贏琛抬腳就往安然身上踹去,將他踹倒在雪地裡。贏琛仰頭望著佇立在清源山上的清遠觀,一咬牙,雙手合十。他就又跪下去了……他的身後,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讓人看著就驚心動魄……
安然從雪地裡爬起來,哭著又衝向贏琛,將他緊緊抱住,不讓他再下跪,“主子……你不要再跪了。剩下的路就讓奴才來幫你跪吧。”
贏琛要抬腳,安然這次抱的死死的。贏琛兩道濃眉一擰,厲聲喝斥,“滾!老子要做的事情你一個奴才不要攙和。”
“主子!奴才不放!”安然哭著依舊不放手。
贏琛哆了哆被雪覆住的xing感唇瓣,伸手扯住安然的衣領,將瘦弱的安然提到半空中。再一次的扔向被雪覆蓋的地面。
安然摔在地上後一股腦的想要起身再去抱住贏琛,贏琛抖抖黑色的眼睫,怒聲一喝,“站在那裡不要動!再敢動的話,老子直接擰斷你的脖頸。”
“主子!”安然哭著腳下步子向前。贏琛驀的一回頭,眸瞳銳利的如鷹眸,狠狠剜了他一眼。安然被他的目光所懾,腳下步子一頓。
狂風將贏琛身上的寬袍吹的鼓鼓作響。雨雪之中,他跪拜的動作愈來愈僵硬,愈來愈遲緩。等又跪拜了大概三百多個臺階後,他從地上站起來時兩隻腿都在不停的打著寒顫。膝蓋兩處,黑色黏稠的鮮血更是已經將褲子暈染的黑汙汙的一片。
老天似乎是鐵了心要和他作對。天色昏暗時。天邊層層黑雲處傳來轟隆隆的雷響聲,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劈了下來。在電閃雷鳴中,鵝毛大雪夾著黃豆大的雨珠噼裡啪啦的從天上打落下來。
冰冷刺骨的寒風“呼呼”的從他身上刮過。贏琛全身的衣服早就被雨雪打溼了。被寒風再這麼一吹,冰冷刺骨的觸感透過肌膚的紋理侵入全身,幾乎要硬生生的將他的靈魂也凍住。
在跪第五百個臺階時。全身僵硬的贏琛幾乎就已經要累的直接往地上栽了。他不停的用力咬著唇瓣,試圖用唇瓣處傳來的疼痛感來刺激他快要被雨雪凍僵的感官神經。
在第六百個臺階時,又累又冷又凍的贏琛已經爬不起身了。他索性直接跪在地上用雙手往臺階上爬。一爬一跪,一爬一跪……重複不斷。
跟在他身後的安然看著雪地中被他拖出的兩道長長血痕,眼淚早已經模糊了眼眶。
但即便如他這般堅持,在爬第七百個臺階時,精疲力盡的他已經是連往上爬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癱倒在雪地之中,累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可抬頭看著山頂的清遠觀,他咬咬唇瓣,只能手腳並用的一點一點的往上爬。
他的速度可能比烏龜爬行的還要慢。安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也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勸都不會讓贏琛改變主意。心裡暗下一個決定,他腳下用力。在積雪中狂奔起來。
天色越來越暗,山頂的清遠觀裡點起了橘黃色的燭燈。搖曳燭光之中,道觀裡的小道士已經為一源道長和明淨主持準備好了晚膳。明淨主持透過敞開的門看著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幽幽的嘆了口氣。
回過頭,發現一源道長正埋頭在飯桌上,津津有味的吃著東西呢。明淨主持眉頭一皺,嘀咕了句,“沒心沒肺的臭道士。”
一源道長恰好聽到了他這話,一抬頭,臉上滿是不悅,“哎呀,你個老禿驢,我為什麼就不能沒心沒肺的吃東西了。”說著話,他抓起餐桌上一個剛蒸好的饅頭就嚮明淨主持光亮的腦門上扔去。明淨主持對他極度無語,闔眼,默聲唸經。
一抹身影在這時候突然竄進他們視線裡。在一源道長還有明淨主持剛反應過來時,安然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了。
“道長,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家主子在這樣跪下去整個人可能都要廢掉了。求求你了……”安然對著一源道長不停的磕頭。
一源道長梗著脖子,依舊一副傲嬌之態,“你家主子是死是活幹我屁事。”
安然被一源道長的冷漠給嗆住了,只得回頭看向明淨主持,希望明淨主持可以幫忙說幾句話。明淨主持心善,也的確是不忍心看到贏琛受苦,就又勸說著,“一源,這六皇子已經按照你說的跪著下山,又跪著上山了。如今只差一點點就能到清遠觀了,你就網開一面吧。”
一源道長哼哼唧唧,“沒得商量!又不是我讓他一定要跪的,是他自己作死幹我屁事。”
明淨主持隱忍了一天,也實在是被一源道長的“無理取鬧”給打敗了。忍不住抓起餐桌上的一個饅頭向他腦袋上砸去,“你個貪得無厭的臭道士,老衲把禪房裡的顏真卿真跡送給你,再把《雪中江中獨釣》那幅畫也送給你,這樣你總該出手幫忙了吧?”
一源道長眼睛亮了亮,但還是又隱忍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然,輕扯了扯嘴皮,還是一副傲嬌之態道,“既然老禿驢都表現的這麼有誠意了,那我就行行好……先去看看那個破皇子吧。至於其他的事情,看我的心情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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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淨主持又被一源道長的話給氣的忍不住再抓起一個饅頭向他臉上扔去,罵了聲,“臭不要臉的道士!”
一源道長抓起他扔來的那個饅頭就放在嘴裡咬。三人撐著三把油紙傘就冒雪出了門。一出門,一陣狂風直接向一源道長刮來,一源道長被吹得幾乎就睜不開眼。明淨主持看著一源道長那副雪中凌亂的模樣,也實在是忍不住的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三人在雪中走了一段路,遠遠的就看到皚皚白雪之中有一抹身影匍匐躺在地上,雙腳並用的向前爬著。他爬得很慢很慢,前進的每一步都好似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這樣的他,哪裡還像是那些生活在紅牆綠瓦庭院裡只會爾虞我詐的皇子啊,分明就和街頭行乞的乞丐無異了嘛。
一源道長認出了雪中的贏琛。明淨主持雙手合十,不忍的“哦米拖佛”了句。
安然向著風雪中爬行的贏琛大聲的呼著,“主子,一源道長和明淨主持來看你了!”
大風將安然的話帶進了贏琛的耳畔裡。風雪之中的贏琛緩緩抬起他那已經發僵的脖子向他們仰望來。他的視線被落在他捲翹睫毛上的雪粒子遮擋了,視線範圍裡朦朦朧朧的只能看清楚有三個身影在他前面。
他們三人大概就是安然、一源道長還有明淨主持吧。
贏琛心下一喜,身上好似又有了力氣一般。他手腳並用,加快了他爬行的速度。明淨主持雙手合十,向風雪中的他走去。狀頁住號。
待走到他跟前時,明淨主持也被自己看到的景象給驚詫到了。從來都是一副翩翩美公子形象示人的贏琛,他此刻全身衣服破爛襤褸,三千華髮凌亂的披在肩膀上,一張俊美無邊的臉龐不知道是被什麼尖利的東西給刮到了,臉上到處都是淺淺的傷痕。這樣的形象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明淨主持雙手合十,不忍心的又說了句,“哦米拖佛”。
艱難爬行的贏琛緩緩抬頭,對著明淨主持輕輕露?一笑。明淨主持又驚詫的發現他的兩片唇瓣原來也早就被他咬的滿是傷口了。殷紅的血絲從唇瓣的肉裡滲出,和覆在他薄唇上的雪粒混合,雪血相濃,景象恐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