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雄霸天榜殺力第一的男人此時並無半點殺機,青衫寥落,一手探花,一手揹負。
“紅酥手,故秦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此生離索。錯!錯!錯!”
“秋如夢,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桂花落,養龍樓,那年定元,今日蟄龍。莫,莫,莫!”
蟄龍宮前,多植桂樹,時值秋濃,漫天的風雨血氣也難掩這深宮之中的桂花香氣。
幾大宗師冷眼看著前一刻猶是人間陽屠姜青帝搖身一變,變作了一個才氣沖霄的儒雅狂士,正折花自語,碧落天宮之主賀餘人額前皺紋更深,目中蕭索,微嘆道:“師弟,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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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叢中姜青帝目光迷離,喃喃道:“開元十九年,你潛隱天都,我才出江湖,便折地榜第一方家看日劍神,自以為天下無敵,二十三歲之時登鍾靈賦九品上上品入天榜,尊號武神,爾後再折中州三十九門第一流門派,一指破虛彈殺龍虎道老天師道心,致使他三月之內鬱鬱而終,於二十七歲入大宗師境。”
“其年深秋,聞秦帝真皇天榜稱絕,趁夜入宮挑戰,也是一般的風雨,初見隨珠公主定元宮前,桂花樹下,那時我誰也不放在眼裡,卻把她看在心裡,最後半招負於秦帝之手,被囚在蟄龍宮下養龍軒內七年,我養心定氣,第三年就功力盡復,還勝以往,之後幾年,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飄然而去,但是我終究沒有走。”
“秦帝練三重玄功,要我共參武道,我卻在養龍軒內,每年都在等那桂花開,每年自桂花開,我便能多見她一次。後來隨珠也見著了我,要做我徒弟。”
“我不想她做徒弟,她還是死纏爛打成了我的弟子,正到第七年,我被碧落天宮傳令接了回去,其時東楚跨南伐北,有幾道玄宗庇佑,勢如破竹的殺入泰京,秦帝勢孤難守,自知國運將崩,留下後手,只是那個傻女人,卻說什麼都不肯走,就在開元——蟄龍宮前,桂花樹下力戰而死。大凡帝王家女子,總有玉石俱焚的絕烈勇氣麼。”
姜青帝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慟,這本是心境難持之象,對敵人而言,卻是極可乘之機,幾大宗師正要做石破天驚一擊,賀餘人卻抬手攔了住,輕輕地嘆了聲:“大勢當先,天道在彼,我等何能為也?你又何苦來哉,師尊有言,五百年來,唯玄黃與你有望成就陸地神仙,你又何苦尋死?”
“陸地神仙,陸地神仙,隨珠兒死了,你道我做什麼神,成什麼仙?”
“賀老頭,你怎麼還沒死?”
姜青帝青袍一震,天地之間的雨珠子,彷彿變作了黃泉忘川之水,蕩盡天下,蟄龍宮前的桂花樹,被一股無形氣勁牽帶,轟地斷折。
一地殘花無人掃。
蟄龍宮中卻傳來一陣掌聲,龍座上的老人溫聲說道:“可惜可惜,當真催朕淚下,朕早對當年殺孽心懷不安,若教主能寬宥於朕,今夜放下彼此心結,把臂言歡,豈不是一樁快事?”
他聲音極富感染力,演技逼真,叫人動容。
八千白衣劍客的首領人物皺眉諫道:“陛下,不可,今夜之局已經勝券在握,正要將黃泉教主勢力一網打盡。”
聖皇抬手示意,登時便無一人再有意見,姜青帝卻直接無視了聖皇的好意,冷笑一聲:“你無論後悔不後悔,又有什麼干係,反正今夜之後,已經是個死人。”
“正有他日之因,才得今日惡果,聖皇,你著相了...”
這一聲陰冷但又溫和的聲音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傳了過來,幾大宗師橫目冷睨。
只見得蟄龍宮東南角的宮簷之上,站著個老和尚佝僂著背,在風雨之中現出身形,但是任你神目洞悉一切,也只能看到他面目一片朦朧,誰也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
無面僧側首輕嘆一聲“步先生,累你等的久啦。”
有資格被殺手樓雙龍首之一的無面僧稱作“先生”且姓步的,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一位了。
華音閣主,步還真。
風雨悽迷之中,一聲冷哼,華音閣主抱劍獨立。
他身材高瘦挺拔,身著尋常布衣,臉面瘦長清俊,雙目狹長,五官極有性格,給人一種堅毅瀟灑的深邃感覺,整個人瀟灑逸氣,極具魅力。
“燕、涼等地,也有幾位宗師,拜見聖皇。”
步還真背後果然站了幾位面貌或年輕或蒼老的人,全部身與天地相合,氣機虛冥不測。
蟄龍殿中龍座之上的老人臉色驟變,姜青帝丹鳳眸一眯,輕緩道:
“可惜,少了猖魏的那一位瘋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