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澄觀這痴和尚一見,便連經書都丟到了一邊,目中閃動精奇的光芒,擼起袖子上來接住了蘇留,下盤腳步穩健,拳掌齊出,章法嚴明。
兩人都不想在藏經閣裡折騰起大聲響。
蘇留拳腿雙用,一時之間也竟然奈何不得澄觀和尚,兩日一連過了十數招,這閣內兩個書架倒也不太狹窄,只有兩三個人的寬度,蘇留也是難得遇到這樣的對手,一招一式法度嚴謹,每一分力都恰到好處。
兩人這時候鬥得興起,蘇留輕笑一聲道:“和尚接我一拳”,拳掌生風,身子騰起,雙足遞出更是變幻捉摸不定。
澄觀和尚一點躲避的心思也沒有,目光跟他的光頭一般閃閃發亮,神情虔誠無比,一雙肉掌翻飛,恰到好處的擋住了蘇留每一次進攻,兩人一路拼了下去,動作越來越快,拳掌腿指,奇招迭出。
蘇留跟澄觀痴和尚動手的時候,心裡還存了幾分餘地,兩人鬥到這時候,蘇留便差不離摸清楚了澄觀的底細,這當代般若堂首座的掌法指法等招式端的是精妙無比,自己不動鍊鐵手並著紫霞神功混種霸道真氣,再不用兵刃,只用東學一些,西摹半點的拳腳招式,鬥到了現在,不但是奈何不得他,反而隱隱的有些吃力。
此時兩人已然鬥到了數百招外,情況又登時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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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留自知澄觀和尚練了易筋經,只是自己身兼佛道兩門精深內力,又有霸道無匹的鍊鐵手心法做底子,兩邊應該也只在伯仲之間。
差只差在了蘇留年幼體健,氣血盛旺,澄觀老和尚卻是耄耋老翁。兩人一連過到了三百招開外,戰勢已經分明瞭,澄觀老和尚大汗淋漓,往後跳了一大步,口中唸叨:“奇怪奇怪,摩雲手原就不算是什麼精深拳腳功夫,這一路腿法也沒有多麼精妙。這小施主看起來武功雜駁不純,為什麼我連使了羅漢拳、韋陀掌、拈花擒拿手等諸門絕技全都無法破解?”
他苦思半響,也沒有找出結果,不自覺間又衝了上來。蘇留神情一凝,暗道一聲不好,原來這澄觀眼神微眯。凝神斂息,好像已經忘乎所以。將自己最厲害的武功盡數使了出來,這時候也不免的就提起了渾身的內力,雙手緩緩推出,只見他雙手似慢實快,掌影重重,肩臂伸展之間,渾然圓轉,將整個狹小的通道都罩了進去。這一路掌法變化之繁複,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這一路掌法是金剛掌,還是般若掌,都算不負盛名,實在神妙!”
饒是蘇留經驗豐富,一時也看不穿這一路掌法的破綻,再加上這藏經閣的通道狹小,蘇留神行百變就算再妙,也施展不得。
那漫天掌影撲面而來,來得極快。掌風催動之時,颳得書架上的經書獵獵作響,驀然間。那漫天的掌影全都消弭不見,兩人之間的空氣竟然一窒,放佛空氣被抽空一般,竟然讓蘇留產生了一種空之又空的感覺。
下一霎,澄觀和尚的那豎劈一掌已經到了蘇留左邊肩膀前三寸。
這一掌幻變萬千,最後又重歸於一掌,換做常人在此,是萬萬不可能躲過的。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蘇留雙目紫光一凝。雙手由下垂倏地抬起,抵在身前三寸之處。竟然化不可能為可能,堪堪擋住了這莫測高深一掌。
其實蘇留一入江湖。也練過了不少掌法,精妙粗淺都有,像化骨綿掌,就勝在一個陰毒邪冷的掌力能出奇陰人,卻也不是武道正途,練得絕深處,自己的經脈肺腑必然反受其害。
眼前澄觀和尚的這一掌,卻中正平和,掌力雄渾,卻猶如狂潮奔湧,極難防禦。
蘇留低聲叫一聲“好!”,左手陽勁相阻,右手提起了化骨綿掌的陰狠掌力,剛柔並濟,陰陽兩氣在這迫在眉睫之時,相互並濟,左右倒轉,一來一去,便如同石磨轉動,將澄觀和尚的掌力一點點的卸下安安穩穩的傳遞到了足下。
蘇留自己雖然沒有受傷,勁力一傳而下,卻不得消弭。這藏經閣裡的地面,可又多了兩個小坑。
“陰陽磨!”
澄觀和尚往後大跳了一步,驚咦一聲,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難道是崆峒派的。”
“好像也不對,這個陰柔的掌力是遼東蛇島的內力,此外還有一股佛門中正的內力。”
不理澄觀的喃喃自語,蘇留倒是心道一聲僥倖,若不是自己的內力其實在這個澄觀和尚之上,方才的這一下,非受嚴重的內傷不可,自己猝不及防下提掌對抗,氣機還遠未達到完美巔峰狀態,而澄觀和尚苦練數十年的易筋經內力,可是全力而發的,一思及此,這一場對招上已經是落了下風。
不過由此可知,其實鹿鼎裡面的易筋經也似乎發生了不可預知的變化,威力也沒有那麼可怕。
澄觀和尚皺眉沉思了半響,也沒有想出所以然,只好抬頭問道:“施主你的內功,比你武功還要駁雜,為什麼還有幾分佛門的氣息。真是古怪,我怎麼想都無法破解你的招式。”
其實少林寺的般若堂專門精研別派武功,一來截長補短,可補本派功夫之不足;二來若與別派高手較量,先已知道對方底細,自是大佔上風。少林弟子行俠江湖,回寺馬上就去般若堂稟告經歷見聞。別派武功中只要有一招一式可取,般若堂僧人便筆錄下來。如此積累千年,於天下各門派武功瞭若指掌。
只是蘇留核心的那幾門武功,絕不是少林曾有過記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