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人寒暄了一陣之後,寧曉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先生,學生觀你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從前,學生這十年來苦心修道,也是有所成就,不若就讓學生為你醫治一番吧。”
張丘已經被病痛折磨許久了,自然不會拒絕,當下便要一口答應下來,畢竟事關自己健康。哪知這時候,身後的胡沁卻突然冷硬『插』話道:
“我家相公的身子妾身自會悉心照顧,過不了多久就能痊癒,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張丘一愣,自己這幾日可是病得更加厲害了,總覺得自己像是少了些什麼,無論做什麼都有些力不從心。
寧曉如今修道有成要為自己醫治一番,也是一片好心,妻子又為何出言拒絕?
只是出於對妻子的信任,張丘也沒有反駁,於是對著寧曉歉意一笑,說道:
“寧曉,近來多虧了阿沁的精心照顧,我感覺身子也好了許多,就不用浪費你之心力為我治病了。”
寧曉看著臉『色』蒼白,說話都帶著幾分喘息的先生,只覺得他如今已經是病入膏肓了。再次說道:“先生,就算你覺得身體已無大礙,但我略通醫術為你看看也是好的。”
胡沁悄悄的扯了扯張丘的一角,張丘察覺之後便搖頭,執著道:
“寧曉,你之好意我就心領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真的不用再探查了。”
寧曉覺得先生都這般了,卻還一個勁兒的拒絕自己為其醫治的建議,實在太不正常。
以前也沒見其如此諱疾忌醫過,更何況從進門至今,寧曉雖然嗅到張院裡雖有幾分『藥』味,但卻太過稀薄,根本不像是近日裡服用過的跡象。
寧曉眼神一掃,便看到了他身後臉上帶著幾分緊張、眼神到處『亂』晃的胡沁,只覺得先生的異常定是她在從中作梗。
寧曉起身,正要接近先生為他強行診斷一番,卻被玄正叫住。
“正陰,既然張先生不用你為他診治,你便不要再強求了。自家人知自家事,說不定張先生是真的快要痊癒了呢?”
寧曉無奈,只得重新坐下,胡沁也收回了已經邁出了半步的腳掌。
“正陰?這是寧曉你的道號麼?”
卻是剛才寧曉忘了說出自己的道號,以至於張丘出聽時還有些『迷』茫。
“是的,學生在拜入師父門下之後,師父便為我取了一個道號,只是剛才學生忘了說。”
張丘恍然,欣慰道:“你如今已是修道之人,遠離世俗之骯髒,人心之詭譎,如此甚好,甚好啊。”
“放在兩年以前,我都會勸你迴歸科舉,做個大官光宗耀祖。只是在郭傑賊子陷害我一把之後,我才發現是我太過蠢笨,大半輩子都在想著做學問、教學生,卻忽視了人心之險惡。若不是他正逢調任,恐怕我已經屍骨已寒。”
“更何況,如今大唐國有二主,但一臣怎可事二君?你若是步入了官場,少不得行那黨同伐異之事。唉,『亂』矣,『亂』矣……”
郭傑,便是那個坑害了張丘的前任縣令。至於國有二主,寧曉也大致有所猜測,便是那位姓武的天后了,李治經常甩手不幹,將奏摺丟給武后。因此,世人皆稱那夫妻二人為“二聖”。
看得出來,張丘是被傷透了心。本來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的才華終於被人看中,今後也有了用武之地,正要大幹一場。哪知那郭傑只是看上了自己的嬌妻,想要強娶過去。
那種夢想破碎的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將拋棄自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