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時候,簡蝶看見傅煊獨自坐在庭院裡,正侍弄了一架琴,乍一看還以為是相思壞了。
“這琴……不是相思。”簡蝶走到跟前,“嚇我一跳,還以為合哥兒闖禍了。”
“不是,他才多大呀。”傅煊說了一句,沒有抬眼,“好了。”
“這是絃斷了?”
“嗯,換了一根新的就好了。”傅煊說著仔細了端詳了片刻才頗為滿意道,“慕無塵找來的琴還真是不錯,這琴拿去外面,尋常的匠人不好弄。”
“原來是慕相的琴,我還納悶呢,什麼了不得的琴,勞你親自換弦。”
“不是他的。”傅煊抱著琴起身道,“是先帝的那把。”
“……”簡蝶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是太后這些日子用的?”
“嗯。”
簡蝶看著那架琴,點了點頭:“那也是難怪了。”說著就看見了他受傷的手背,“你的手……”
“絃斷了的時候打到了,已經上了藥,沒事了。”傅煊說這便轉身回屋道,“是不是該用晚膳了,我都餓了。”
“嗯。”簡蝶應了一聲,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想了想,還是猶豫的開口,“曉清。”
“嗯?”傅煊抱著琴站在臺階上,回眸看她,“怎麼了。”
“其實,最近我聽到一些傳聞,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但是……”簡蝶有些擔憂的看著他,“你自己是知道的吧。”
傅煊似乎一怔,隨即回首,往屋裡走去:“夫人忘了,我是御史臺出來的。”
“那你……”
“你既然不信,那還在擔心什麼呢。”
簡蝶跟了過去:“自然是人言可畏。”
傅煊小心翼翼的將那琴放下,站在那裡,夕陽照不進屋裡,他站在一片模糊的陰影裡,沉默了片刻。
簡蝶站在幾步之外,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卻聽見他忽而道:“我想幫幫她,只是這一件小事而已,我想試一試。”
簡蝶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小蝶,她每次彈琴的時候眼裡看著的都是雲墨,那種眼神,你只要看一次就會覺得心如刀絞。”傅煊看著面前的琴輕輕一嘆,“可想而知,她自己是有多痛。”
我知道呀,她痛得連自己的孩子都顧不上了。簡蝶無奈,緩步上前,從身後抱住了他,柔聲道:“我明白,我也擔心她。既然如此,你心中有數就好。”
傅煊一怔,抬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背柔聲道:“多謝。”
窗外夕陽西下,簡蝶靠在他的後背,無聲一嘆,眼中情緒複雜。
謠言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了,眼瞧著雲初快要滿週歲了,慕無塵終於忍不住開始頻繁的到阿音跟前,叨叨這是大楚的盛事,讓她上上心。
“總不能真的為了彈琴,將兒子的週歲禮都擱在一旁吧。”慕無塵似乎有點生氣了。
阿音今日沒有彈琴,傅煊也沒有來風陽宮。她一早就在廊下,侍弄那盆白色的薔薇。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朵開始枯萎了,阿音不由得蹙眉:“慕相這是怎麼了,火氣這樣大,我也沒說不辦初兒的週歲禮了。”
“那你倒是上心呀。”
“我說從簡,你們答應麼。”阿音抬手點了點那朵花瓣邊緣已經有些發黃的花兒了,她覺得礙眼,想剪了,可是那朵花兒就在頭花的旁邊,剪了一整株就很醜。
“你要是想剪就剪了。”慕無塵似乎看出來了,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阿音回眸氣呼呼的看了他一眼,伸手道:“剪子。”
絲雀嚇了一跳,連忙將一旁的小剪子遞給她,抬眸看了一眼慕無塵:好好說話行麼?
慕無塵白了她一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