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宮裡,今日的喜宴快要散了,有的人喝得多了,已然有先離宮的了。
“前面的席面還沒散?”雲墨還在臥床,看著窗外春意昂然,忽而想出去走走。
阿音擱下碗,她沒有去前面的席面用膳,而是那些一些飯菜在寢殿裡陪著雲墨。這幾日三餐,他們兩人幾乎都是在一起的。
“快散了吧,我瞧著還是有人要來瞧瞧哥哥的。”阿音拿了帕子給他擦了擦嘴角,問道,“哥哥見麼?”
“怎麼,打發不掉麼。”
“賢太妃他們應該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不好一直壓著。”阿音說著見他似乎要起身,連忙扶著他的胳膊,“哥哥做什麼?”
“起來走走,躺了幾日了。”
“好,你別亂動,我來。”阿音扶著他坐好,轉身去給他拿衣服,偌大的寢殿只有他們兩人,一時間覺得安靜極了。
這裡除了那淡淡的龍涎香,便是比香更濃一些的清苦味道了。阿音想,他確實是躺了許久了。
“隨意一件吧。”雲墨坐在床邊,抬手理了理散在肩頭的長髮,道,“我不想見他們。”
阿音聞言,轉身拿了衣服來:“那就不見了吧,一會兒讓他們直接散了。”說著扶著雲墨起身,心道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又瘦了。
雲墨見她垂著眸子給自己更衣,寬慰道:“等過些日子又會養好的,這麼些年了,還沒習慣麼?”
阿音手的動作終究一滯,忍不住道:“從前沒有這樣頻繁。”頂多是冬日裡難捱一些。
“如今不是事務多麼。”雲墨說著收回了胳膊,“我自己來吧。”
阿音收了手,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先帝或許是對的。他寧可雲墨得不到這江山,只希望他能找一片安逸之地,好好將養著,過完一生。只是可惜了,雲鶴一直咄咄逼人……
“我恨那個給你下蠱的人。”阿音上前給他穿腰帶,雙臂繞過他比自己還要纖細的腰身,氣鼓鼓道,“我恨他。”
“阿音。”雲墨順勢抱住了她在懷中,柔聲道,“今日怎麼像個孩子似得。”
“我沒有……”
“是不是因為絲雀嫁人了,捨不得了。”雲墨卻輕輕的撫著她的長髮,說的肯定。
“……”阿音抿了抿唇角,鬆開他道,“哥哥想去哪裡走走。”
“後院吧。”雲墨那雙溫潤的眸子看了看窗外的陽光,“那櫻花是不是快謝了。”
“嗯,快了。”阿音應了一聲。
鳳陽宮後院的那株櫻花樹,大約有百年的歲月了,是當年鳳陽宮落成之後種的。如今,誰也說不上來,究竟是當年是誰喜歡這樹的。
“落花簌簌的,雖然快謝了,還是很壯觀。”阿音扶著雲墨,微微仰頭,腦海中卻忽然浮現了那日雲墨倒在樹下的場景,心頭微微一緊,扶著雲墨的指尖不由得一動。
雲墨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忽而道:“其實,母后並不喜歡這棵樹,覺得張揚。”
“可是我瞧著御花園裡的那棵桃樹也是張揚。”
“那是因為,只有一棵呀。”雲墨淡淡一笑,“原本那邊應該是要開一塊桃林的,可是地方小了,父皇說不好看,不若弄去宮外。”
“那為何還種了一棵。”
“那是母后種的,種的時候以為還是能栽一些,誰知後來停了。”為什麼停了,雲墨沒有說,或許是不想說,或許是不知道。
“其實這樣也好,滿園子裡,一眼就能知道那棵樹是母后種的。”阿音見他有些多思,轉而道,“對了,哥哥喜歡什麼花草,我一直都不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