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宴廳的大門,阿音就聽見人聲之後管樂絲竹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在那一扇扇高大的屏風後面。
指尖流轉的曲子,都是上好的樂師,這喜慶熱鬧之中難得的透出些風雅來。
金家的宴會廳並不算大,裡裡外外十幾桌的樣子。其實這些年金平安雖然多金,唯一的兒子在外面也是揮金如土的活著,但是他本人還是十分謙遜低調的。這麼多年了,金宅也只是郡馬府的規制。
往日裡有什麼節慶酒宴都是直接擺在東西兩閣的,像今晚這樣在金宅大擺宴席的,還是頭一遭。
阿音一路淡定從容的走來,臉上的微笑彷如在崇德殿一般,剛進了宴廳就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兒僵硬了。
“皇后娘娘。”一個熟悉的聲音,一下就傳進了阿音的耳朵。
阿音循聲看去,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道:“簡姐姐。”她的身後,傅煊正在跟人說著什麼,聞聲連忙看來,似乎也有些意外。
“你怎麼出宮了。”間蝶上前,正要去拉阿音的手,還是想起來先行了一禮。
阿音伸手扶住她,道:“這樣的喜事,自然是要來湊熱鬧的。”說著便聽見一個青澀的聲音。
“皇后娘娘安。”
“連兒。”阿音喜道,“你也來啦。”
驟然聽聞這一聲,傅連有些恍惚,感覺這是很多年以前的那個聲音了。
“嗯。”傅連垂著眼簾,“母親說,天暖了,應當出來轉轉。”
“母親?”阿音有些意外的看著簡蝶,“如今姐姐一切都好呢。”
簡蝶含笑看著傅連,聽見傅煊走來道:“皇后娘娘安。”
“傅大人安。”阿音抬眸看著他,“原來傅大人跟郡馬爺如此相熟了。”
“今日的請柬,臣也是有些意外的。”傅煊笑意淺淺,一如往常的溫文爾雅,“只是如今娘娘親自來了,恐怕明日又要傳出許多揣測了。”
“有傅大人在,本宮怕那些。”阿音清淺的笑意帶著一絲不屑,抬眸間環視了一眼,並無看見什麼相熟的朝臣,如此便不知金平年特意請了傅家來,是什麼打算了。
“臣惶恐,多謝娘娘信任了。”
“大人值得。”阿音說著,回眸看了一眼梁清,卻發現人沒了。
絲竹見狀道:“方才在外面看見梁大人了。”
“四叔?”
“是。”
阿音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人果真是來湊熱鬧了。
“聽說梁文生前些日子出事了。”簡蝶低聲道。
“已然好了,一好就到處亂拍跑。”阿音說這便往上首走,“最近天氣暖了,外面也是熱鬧,姐姐有出去逛逛麼。”
“還行吧,如今差不多的公爵人家,朝廷重臣的也不怎麼出來走動了,有什麼都是私下往來的。”簡蝶小聲道,“前些日子我去了金龍池上的桃園會,人也是寥寥無幾。”
金龍池麼。阿音一瞬間想起那年金連禮在那冰湖上面打球的場景,那少年俊朗,意氣風發。這一轉眼,少年都成家立室有了孩子,少年自己也被她給弄去北疆風餐露宿了。
還真是世事無常。
“想來陛下一道守喪的旨意,還真是耽擱了好些青春年華了。”阿音無奈道。
“其實也沒什麼,今年春遲,不願出來的還是不願出來的。”
阿音抿了抿唇角,忽而問道:“姐姐有看見南平王夫婦麼?我記得他們應該還在京都才是。”
“沒有瞧見,不過今天這樣的場合還真不好說。”簡蝶搖了搖頭,是真的不知道。
自己的女兒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卻鬧得血濺當場,再不能生育了。倒是這金府上的一個小丫鬟一朝得子,還跟雲香憐平起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