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皇后吵架了。
呃……其實說起來應該也不算是吵架,因為整個宮裡都知道,他們兩個從來沒有紅過臉,吵過嘴。可是這皇后剛出月子不知道就怎麼了,兩人鬧彆扭,不說話了。
“有五六日了吧。”絲雀一手切著菜,蹙眉問道。
“嗯,第六日了。”絲竹手起刀落,砍了雞頭,刀鋒寒意森森的衝著絲雀,嚇了她一跳。
“你動靜小點兒,這鳳陽宮裡的氣氛就已經夠怪的了,這雞也沒有招惹你。”絲雀一邊說一邊繼續切菜,“娘娘也是奇怪,明明不搭理皇上,這每日裡的飯菜還要細細的交代了,只叫我們幾個做。”
“往年都是這樣的。”
“還有皇上也是奇怪,明明整日裡在娘娘身邊轉悠,就是想跟咱們娘娘說話的。可是娘娘不說話,他居然也就不說話了,這叫什麼。”絲雀看著手裡切的細細的火腿絲兒,有些得意,“兩人都不說話,各自待在各自的地方不好麼,非要湊到一起不說話,圖什麼呀。”
“不知道。”絲竹說完又是一刀,劈在了雞肚子上。
絲雀聞言,回眸看去,正好看見她將雞肚子扒拉開,把裡面的內臟給弄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絲竹弄得十分仔細,但是她瞧著就是覺得冷血。
“豬肚好了麼。”絲竹一邊洗著雞肚子,準備給裡面塞材料,這些東西都是從前阿音教她的,其實也教了絲雀,只是做菜一門上還是絲竹有些天分。
絲雀手裡的刀鋒指了指一旁:“在那兒泡著呢。”
絲竹轉身過去拿豬肚:“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了。”
一提這事兒絲雀就無比鬱悶:“我真不知道呀,我們就站在門口一會兒,只知道里面是皇上和我家二公子在說話,娘娘一定是聽見什麼了,可我啥也沒聽見呀。”
絲竹專注手上,沒有說話。
絲雀見她不說話,越發的氣悶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我沒用,你跟去了一準兒就聽見了。”
“沒有。”絲竹波瀾不驚道,“差不多了,叫人添火吧。”
“……”絲雀翻了個白眼,擱下手裡的菜刀,轉身氣沖沖的出去了,這麼些年了,絲竹這性子她就是想吵架也從來沒有吵起來過。
絲竹順著她離開的方向,看了看鳳陽宮寢殿的方向,忽然想起了川北。有的時候,真的是要生死一線,才能看清很多事情的。
鳳陽宮的書房裡,雲曦小小的人兒趴在桌上寫字,那仔細認真的樣子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只要不看她寫的什麼就是了。
阿音坐在一旁翻著什麼書,偶爾抬頭看她一眼,只要是沒有玩墨汁兒或者水盂,她都不管。
這兩日傅柔秋涼著了風寒,病了,便告假了沒有來。可是這師傅一心念著自己的學生,十分貼心的叫人送進來這幾日雲曦的功課,說了等進宮了要查的,害的雲曦嘟囔了一下午。
“皇上。”門口杜鵑行禮道。
雲墨沒有說話,知道阿音在裡頭,便緩步走了進來,果真看見她坐在窗前看書,一旁的書案上,雲曦看見了他,喚了聲:“皇伯伯安。”
“嗯。”雲墨微微頷首,走到了阿音身後,看見她肩上的披肩滑下來了,便抬手給她裹上了,看了一眼她在看的書,指尖微微一動,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默默的坐到了對面。
阿音嗅到他身上的龍涎香夾著淡淡的清苦味,垂著的眼簾微微一動。
雲墨坐在對面,杜鵑已然拿了溫熱的手爐過來,聽見雲墨淡淡道:“筆墨。”
“是。”
阿音垂著眼簾,聽見對面窸窸窣窣衣袖磨著桌沿的聲音,聽見上好的紫毫筆舔著墨盞的聲音,聽著細膩的宣紙細細鋪展的聲音,就是等不到雲墨開口說一個字。
真是遭罪。阿音眉心微微一動,手裡的書愣是在雲墨進屋之後,沒翻過一頁。
對面閒閒坐著的白衣公子一手提著筆,餘光看了一眼阿音,落筆間愈發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