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雲鶴那裡知道阿音收養了鈴兒的事情時,奉先殿裡的呂后也收到了訊息,彼時她正在後院,看著樹下啄食的麻雀。
春日裡陽光明媚,正是熱鬧的時候。
“他們還沒有成親了,這事兒於理不合呀。”一旁的姚秀忍不住說道。
“那又能如何,亡母臨終託孤,連夏家都不能說什麼。”呂后最近消瘦了不少,原本就小巧的模樣,顯得越發的弱不禁風了,只是那神態還是一如往昔,終究不知這佛前的香火有沒有禪定她的一顆心。
“怎麼能說託孤呢,咱們三殿下不是還在麼。”
聽到雲鶴,呂后那雙漆黑的眸子看著陽光下的那群麻雀,不由得眯了眯:“不過一口氣罷了,結局已定,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娘娘,您從來都不是如此心灰的人呀。”
“陛下也就這兩日的事情了,可有一絲訊息傳來這兒麼?”呂氏看著那些嘰嘰喳喳的麻雀,在雨後的陽光下歡快的樣子,不由得抿了抿唇角,“終究,他的心裡沒有我,沒有就是沒有,我奈何不了,佛祖也奈何不了。”
“娘娘。”
“阿秀,你看這群鳥兒多開心啊,哪怕是在這高牆之中也如此歡快,你知道為什麼嗎?”
“自然是娘娘對他們好。”
“再好,也不過是玩意兒罷了。”呂氏輕輕的攆著手中的佛珠,抬眸看了一眼紅牆之外的天空,雨後青碧,明媚舒爽,“他們不過是仗著自己有翅膀,這牆也困不住他們罷了。”
“娘娘,不然乘著陛下還在,咱們自請出宮吧。”
“出宮?”呂氏指尖的佛珠微微一頓,“阿秀,你還不知道麼,一直困住我的不是那紅牆,是心牆呀。”
“……”
“我不是出不去,而是……進不去呀。”呂后一向泰然的聲音,居然有一絲哽咽。
姚秀連忙上前關切道:“娘娘,放下吧。”
“談何容易。”呂氏說著,回眸看了一眼那佛像,搖了搖頭,“真是可笑,佛祖終究是什麼都聽不見的。”
這些年,無論她再怎麼明白雲安的心意,再怎麼逼著自己的兒子去爭奪,都還是想能試出一絲真心。
“娘娘,餘總管來了。”外面的守衛匆匆進來道。
呂氏聞言,並未說話。
餘忠帶著人進來的時候,呂氏依舊背對著門口,看著那尊慈悲的佛。
“皇后娘娘。”餘忠一如既往的行了一禮。
“餘總管你……”一旁的姚秀卻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忽然就跪了下去,泣不成聲起來。
呂后攆著佛珠的手指微微一緊,終究回眸看去,一眼便看見餘忠身後的小太監,手裡端著毒酒,白綾還有匕首。
“這是……陛下的意思?”
餘忠微微頷首,卻是說道:“是與不是,眼下對娘娘而言還有什麼區別麼。”
“自然是有的。”呂后看了一眼那些要命的東西,卻並不惱怒害怕,“陛下歉疚本宮,是不會要本宮死的。若是他人仗著太子之位就僭越謀害本宮,那不能夠。”
餘忠一如既往的垂著眼簾,看著女子的裙襬停在了自己面前,埋首道:“若是先皇后意思呢。”
“……”
“娘娘,這麼多年了,應該有個交代了。”餘忠說著,側身拿過了盤子裡的匕首,緩聲道,“當年先皇后為什麼會忽然自縊身亡,陛下和太子或許不清楚,可是老奴是知道的呀。”
“你什麼意思。”呂后看著他拿起那把匕首,聲音也不禁寒了三分。
“那日傍晚,娘娘去鳳陽宮,跟先皇后說了什麼,難道都不記得了麼。”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呂后臉色一白,驚愕的看著餘忠,連連搖頭,“不,你不可能知道,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