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德三十七年,三月初的時候,雲安陛下臥病不起,朝中震盪。關於太子之位的爭執也是愈演愈烈,只是即便臥床,雲安皇帝也沒有鬆口要廢了雲鶴。
就在這個時候,太子一黨的殷氏回京了。
沒有人注意,一道回京的,還有慕家長子慕盛,以及跟著鎮南王送親的梁清。
城東,東華巷,慕府。
慕遠征一進門,就看見了滿目的鮮紅,瞳孔微微一緊,聽見慕六上前道:“夫人好像不在府裡。”
“應該還在宮裡。”慕遠征一襲藍衣一路往裡走,他身後兩個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梁清。
梁清一瘸一拐的走在慕遠征身後,看著四周一派喜氣,不禁有些擔憂的看著前面的藍衣公子。
他們回來的路上,他們收到了阿音的飛鴿傳書,喜訊是慕無塵終究是找到了他們,安然無恙。壞訊息是,阿音言辭堅決,要退了這門親事。
對此,慕遠征一路都沒有說什麼,梁清也看不出他是個什麼反應。
“六子。”慕遠征一路往書房走,“殷木蘭那邊你派人盯緊了。”
“是。”
“還有,今日就遞訊息進宮,請孫伯伯儘快來一趟。”
“是。”
“等等。”梁清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我已然這樣了,不急在一時。”
聞言,慕遠征腳步一頓,回眸看她。
“大公子,你才回來,事務繁多,不如我先回府吧,或許有些事情還幫得上忙。”
三月春寒,慕遠征看了她一瞬:“你不用躲我,我自問還有些自制力。”
梁清不由得扯了扯唇角,心想之前恐怕是有的,但是眼下滿目“瘡痍”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傾塌了。
“你不信?”
“不信。”梁清老實道,“人壓抑久了,總會爆發的,不是時間就是契機,我覺得,這兩樣都快齊了。”
“……”慕遠征袖中的手心緊了緊,拂袖轉身道:“如今連你也會揶揄人了。”
梁清看著他的背影,心中苦澀:我不過是怕自己未能控制而已。
“今晚先住下吧,有些事情商量一下。”慕遠征終究讓步,“明天一早我讓人送你回府。”
“多謝。”梁清抬眸看了看那越發濃郁的喜氣,胸口也愈發的堵得慌:連我都不舒服了,何況是你呢。
梁清在慕府住了一晚,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男人一如往常的同自己商議大局,看他對滿目的紅妝視若往常,看他踏進自己的喜房也未曾顯露出失望。卻不想,在第二日清晨,梁清準備離開的時候,迎來了她所謂的契機,壓垮了慕遠征的最後的一絲理智。
阿音的喜服。
梁清拄著柺杖,站在慕遠征的新房裡,這裡的一切已是按照當初的計劃都佈置好了,此刻那高高的紅木衣架上大字展開的喜服,顯得這裡越發的喜慶鮮活。
可是梁清知道,這場婚禮不會有了。
“這是我拜託陳絲絲趕製的。”慕遠征站在喜服前,緩聲道,“最好的絲綢,最好的繡娘,繡了百花牡丹,繡了百鳥朝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