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雲墨見阿音的燒還是不退,便用門口的雪加在水裡,給阿音敷上,收效甚微,但是他也沒有其他法子,只能堅持。
幾趟下來,那雙纖細的手早已經凍得通紅,有些地方竟然還裂開了。好在,伊梵果真帶著自己的外婆來了。
老人家住在小院兒裡的另外一間屋子,這兩日雲墨也只是偶爾看看窗外,一直未曾瞧過這位老人家,乍一看是一位精神爽利的老人家。
“這是我外婆,大家習慣叫她伊婆婆,你隨意就好。”
聞言,雲墨微微作揖:“伊婆婆好。”
伊婆婆瞧著不過五十多歲,個子不矮,中等身材,面板黝黑的,臉上也並無什麼斑駁。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像是能一眼就看進人心裡。
“你這孩子,命短不壽啊。”聽著還算慈祥,只是這話叫人一時覺得有些意外。
跟在伊婆婆旁邊的伊梵不滿道:“就是因為外婆總是這樣說話,旁人才不喜歡找咱們的。”
“找不著的,要死的時候還是會來的。”伊婆婆不以為意的說了一句,看著雲墨道,“你是中毒了麼,這樣憔悴。”
“兒時的毒,深入骨髓,婆婆不必在意。”雲墨也是說的十分淡然。
伊婆婆看了他一眼,進屋道:“你的妻子……”話音未落便看見了躺在床上還有些發燒的阿音,不禁眉心輕蹙,上前看了仔細,回頭便瞪了一眼伊梵,“你這孩子,瞎的麼,這分明還是處子,說什麼妻子。”
“……”伊梵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雲墨,張了張嘴終究氣鼓鼓的說道,“我怎麼知道,這滿村子裡才幾個人,沒見過那些,分不出來。”
“你還有理了。”伊婆婆瞪了外孫一眼,上前檢視了阿音,雲墨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對於他們祖孫二人的爭執也未曾解釋一個字。
半晌,伊婆婆起身道:“沒事,她體內真氣有些亂,會自己好的。”
“可是,一直在發燒。”雲墨開口問道。
“伊梵的藥用錯的了藥引子,你……妹子的內裡有強大的真氣護著,是和藥有些衝撞,我回頭重新給熬一份,喝下去,晚上就能醒了。”
雲墨也不責怪伊梵,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多謝婆婆。”
伊婆婆轉身去一旁的櫃子裡翻出了幾味藥材,隨意的扔進了一個小簸箕裡,轉身遞給了伊梵:“你去吧,別在屋裡,這病人不是人人都經得起你這樣燻的。”
伊梵撇撇嘴,拿著藥材轉身出去了。
雲墨站在床邊,垂眸看著阿音,一言未發。伊婆婆看著他那樣子,冷不丁的說道:“你們,不會是私奔出來的吧。”
雲墨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是。”
“那這是……你們被伊梵拖回來的時候,我也很是意外,這村裡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看見過楚人了。”
“我們是出門經商,遇見大雪迷路了。”雲墨解釋道,“想要儘快回去大楚,婆婆知道路麼。”
伊婆婆搖搖頭:“我半輩子都在這村裡不曾出去過,哪裡還知道什麼路。”
雲墨一時有些失落,聽見伊婆婆繼續道:“小夥子,你沒幾年活頭了,還在猶豫什麼呢。”
雲墨一怔,抬眸看她。
“天下?還是財富呢?”伊婆婆搖搖頭,轉身出去道,“既然生命都可以舍給她了,那就是血肉相連割捨不下的。”說完就緩步出去了。
外面起了風,就像是伊梵說的,又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