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縣,金宅。
榮華郡主跟往常一樣,一早起來就在佛堂唸經,快要中秋了,這幾日她開始齋戒了。
“娘娘,郡馬來了。”門口的杏兒忽然說道。
雲蓉聞言,將最後一遍佛經唸完,才作了揖起身道:“今日郡馬怎麼這樣早。”
金平年柔聲道:“兒子來信了,所以趕快拿來給你看看。”
“是麼。”雲蓉面上一喜,一隻手裡還掛著佛珠,連忙上前接過他手的信,一邊開啟一邊道,“當初你說,讓他出去轉轉,幾個月就回來了,現在看看出去都多久了,也不見人影,我要這信做什麼。”
“夫人可不要在菩薩面前打妄語,真不看還是還給我吧。”
“阿彌陀佛。”雲蓉剛好開啟,嗔了他一眼,“我兒寫給我的,為什麼不看。”說著目光便落在了手裡的信上。
金平年笑笑,自顧自的坐在了一旁,杏兒給他上了茶。
雲蓉看了一會兒,又是不大高興了:“怎麼又要晚些時候回來,這還沒完沒了了?”說著便一屁股坐了下來,將手裡的信放在了桌上,“如今婁煩什麼樣子了都,萬一叫人知道他在那兒,那可怎麼得了。”
金平年收到信,第一時間就拿來給妻子看了,並未知道里面是什麼內容。此刻聽見她如此說,便知道金連禮那小子又要推遲歸期了,原本說好了,就算是趕不上八月中秋回來團聚,怎麼的九月也要回來了,怎麼……
金平年拿過那封信,看了一眼:“說是有事情絆住了。”
“他能有什麼事兒,不過就是想不開,不想回來罷了。”雲蓉一時想起傷心事,“如今這京都城裡劍拔弩張的,我總覺得要出事兒,他不在我身邊,我總是不安心。”她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全副心思都在他身上的。
“你也別這麼想,手下的人傳信回來幾次了,如今葉兒不一樣的,在戎盧還是坐得住陣的。”金平年將那封家書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不知所想,“這些日子,要不是他在,戎盧那邊的事情可是夠嗆,說不定還要我親自去一趟呢。”
聞言,榮華郡主這才看著自己的相公:“我也不過是想念他罷了,從小到大,他從未離開過我身邊。”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叫他出什麼事的。”金平年說著,抬眸看了一眼蓮花座上的慈悲菩薩,“這兩日陛下就要下旨了,想來還是有場硬仗要打的。”
雲蓉一怔,知道他是在說賜婚阿音和慕盛的事情,這事兒如今外面瞞得嚴實,還是她先前進宮在惠妃那裡打聽到的。
“其實慕盛也是極好了,看得出來,陛下還是疼阿音的。”
金平年卻是搖搖頭:“你不知道,阿音的心思不在慕盛身上,我是不會讓他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的。”
“我知道,你真的心疼她,可是……”雲蓉手中的佛珠輕輕一蕩,掌心扶住了的胳膊,“你的一切都給了她,還不夠麼。”
金平年棕色的眸子柔了柔,回眸看她:“我有你們母子,儘夠了,可是她呢,不能嫁給所愛之人。”
雲蓉的手心微微一動,似乎想起裡金連禮的姻緣,不禁一嘆:“其實想一想,還是好的,至少慕盛是真心疼愛她的,會對她好,不然她也不會答應吧。不像我們葉兒……”
“等過兩年,葉兒心裡放下些了,再給他尋一門婚事吧。”金平年安慰道,“最近香憐如何了。”
“還是那樣。”一提到那個女人,雲蓉的眸子便是一沉,“三五日來佛堂給我請個安,就回去了。她不願意跟我說話,我也不願意跟她說話,相看兩生厭。”
“也是罷了。”金平年說著起身道,“我還有事出門一趟,午飯就不回來用了。”
“你要小心身子。”
“嗯,你也是,齋戒歸齋戒,天氣轉涼了,可不能傷了身子。”金平年柔聲叮囑道。
雲蓉點點頭,目送他出了門。心中掛念的,依舊是那院子千里之外的獨子。
八月的婁煩,秋意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