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時候,京都的風還跟刀子似的,前幾日還下了一場小雪,如今庭院裡的冰雪都還沒有化盡,從窗戶縫裡透出來的風兒都冷的很,吹得人脖子發涼。
雲墨閒來無事,在阿音的書房裡抄書,抄的都是她從前抄過的那些,已經抄了有一兩個月了,卻不過是她的十之八九。
白衣公子輕咳了一聲,手背輕輕的抵著唇邊,淺淺一笑:“這丫頭,從前是不是罰的重了。”不知不覺,竟然寫了這樣多。
“殿下。”杜柳從外面進來,看見他又在抄書,垂首道,“有客。”
客?雲墨提著筆,微微側眸看來:“這可新鮮了,誰來了。”
“是四公主。”
“雲琦?”雲墨眉心微微一動,“她不是在宮裡備嫁麼。”
“公主說,她好容易求了陛下,才放她出宮看一看兄長的。”杜柳說著,悄悄看了她一眼,“殿下……”
“既然來了,請進來吧。”雲墨說著便擱下了筆頭,理了理衣袖站起身,走到了外間的客廳。
白衣公子即便是在這暖融融的屋子裡,也穿著一件短斗篷,一抬眼便能瞧見阿音寢室裡的屏風上還掛著那件紫貂。
那是慕遠征先前送給她的,她很喜歡,冬日裡時常穿著,所以總是隨手亂放。南疆氣暖,她沒有帶走。他便也沒叫人收拾起來。
這樣乍一眼瞧著,好像她還住在這裡,那衣服是她隨手掛著的,下一刻就會有人伸手從裡面取下來穿上一般。
“大皇兄。”雲琦穿了一件青色的斗篷就走了進來,一雙眉眼笑盈盈的,像極了雲墨,“皇兄看什麼呢。”
“沒什麼。”雲墨回眸看了她一眼,“不是在忙著麼,怎麼忽然來我這兒了。”
“這不是惦記皇兄冷清了幾個月了麼。”雲琦進來,身後的侍女給她解下了斗篷,“皇兄這屋裡也太暖和了。”
“是麼。”雲墨見下人上了茶點,微微垂了眼簾,“沒覺得。”
“皇兄心裡掛念著別人呢,心裡冷清,自然是不覺得暖了。”雲琦坐在他身側,喝了兩口熱茶,一張笑臉斂了斂,“如今無人能進來瞧你,舅舅和母妃都很掛念你。”
“我還好,不必掛念。”
“我這瞧著都清瘦了。”雲琦捧著杯子道,“她也真是的,真捨得將你撇下這樣久。”
雲墨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
“如今外面都說皇兄病重,我瞧著,皇兄之前做的功夫大半都廢了。”雲琦眼中透出一絲光芒,“要不是傅煊這些日子忙碌奔走,恐怕都廢了。”
“你一個女兒家,都快嫁人了,就別操心這些了。”
“皇兄說什麼呢。”雲琦又抬頭喝了一口茶,擱下杯子道,“如今婁煩什麼樣子你不知道麼,什麼大世子的餘黨,什麼老五老六明裡暗裡的不太平,我這一去哪裡是做王后啊,簡直就是去做人質的。”
“那你這次不鬧,就這麼答應了?”這事兒雲墨也是納悶,按照雲琦的性子,之前鬧成那樣,這回居然不聲不響的就答應了。
雲琦聞言,不以為意的笑笑:“母妃說,讓我瞧瞧皇兄如今,就知道父皇狠了心是什麼樣子了。”
“……”雲墨但笑不語。
“從前去不過是個庶子的世子妃,現在去好歹是一國的王后,還是不一樣的,我就不鬧了。”
“你不是這樣性子,明明知道父皇將阿音召回,無塵也會跟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