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的時候,絲雀一個人出了阿音所在院子,這個時候院子裡的工匠都已經回去了,四下都顯得安靜的緊。
安靜到絲雀能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怕不怕,又不是做賊,說清楚而已,就兩句話的事情。絲雀在心底反覆的安慰自己,行動上卻像極了做賊的人。
出了院子沒走多久,就看見了站在假山旁邊的秦望,這人往那兒一杵,都顯得假山有些矮了,自己站在他旁邊豈不是像小孩子了。絲雀不禁想。
秦望原本背對著她,正看著夕陽落幕,聽見腳步聲便回頭去尋:“你來啦。”
“嗯。”絲雀應了一聲,有些侷促的站的頗遠,看見他映著夕陽的高大身影,覺得這傢伙其實長得不錯的,真是跟著秦夙那頭倔驢給耽誤了。
絲雀忽而想,秦望究竟年歲幾何啊,自己居然一點兒也不曾關心過。
“你站那麼遠做什麼。”秦望不禁失笑。
絲雀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沒什麼,就是小姐說不要跟你單獨說話了,還是注意的好,這……周圍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我叫他們都去別處了,有些話只想說給你聽。”秦望說完覺得有些肉麻,不禁道,“其實,原本不想這麼快說的,可是……小姐似乎不大高興。”
“嗯,你說吧,我聽著。”絲雀想,小姐高興著呢,樂此不疲的,不高興的人是我好不好,簡直是如坐針氈。
一會兒你只要說喜歡我之類的,我就說不行,我不喜歡你。絲雀默默的緊了緊手心,下定了決心。誰料,卻聽秦望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有人了。”
“……”嗯?路子不對啊。絲雀迎著夕陽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是川南,對不對。”
“呃……”這話要怎麼接,我都沒跟川南說這事兒呢,就要先跟你說麼?
絲雀一時覺得陽光晃眼,終究還是自己輕敵了,人好歹是個都尉,三十六計比她熟多了。小丫頭看著眼前人高馬大的男子,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任人宰割”的感覺來。
“我查過,他是你們慕府大管家的孫子,是家僕,並非自由之人。”
查?絲雀一時警惕了起來:“你究竟想說什麼?”
“你別生氣,我只是覺得這事兒跟行軍打仗差不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所以呢。”
“我是想說,其實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雖然我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比你也大一些,但是我有官職在身,秦氏又是南疆的名門望族,不管怎麼說,我都可以給你最好的。”
絲雀看著他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面前,不禁仰著頭看他:“這事兒是能這麼比較的麼?”
“為何不能?”秦望淺淺一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有娶過妻,納過妾,更加沒有喜歡過別人,我甚至覺得我就是為了等你才去的京都。”
咦?絲雀有些怯了:“你你你……你站遠點,我想想。”先從哪裡開始反駁,不對,我反駁他做什麼,直接說我要說的呀。
“絲雀,只要你答應,你就是我秦家的正房夫人,當家做主的,不是誰誰誰的僕從了,以後你的孩子,你的孫子,都會被人以禮相待,甚至高人一等,你明白麼?”
絲雀一怔,她從未想過這些,方才蓄力要說出的心意,一下子被這句話堵了回去。
“可是我的心意……”我喜歡的是川南啊。
“我知道你的心意。”秦望穩紮穩打,“我不逼你什麼,只希望你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地想一想,你這一輩子,究竟要如何去活。”
我這一輩子?絲雀有些茫然的看著他,作為一個家生子,她從生下來就是伺候別人的,哪裡會有自己的一輩子。如今有個男人跟自己說,讓她想想自己的一輩子……這也太難了。
“無論多久,我等你。”秦望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想要摸摸她的頭頂,卻腳步一頓,目光越過了絲雀,看著她的身後:“你怎麼來了。”
絲雀一驚,驀然回首,心頭猛然一沉。果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川南一襲白衣站在一絲殘陽之下,這樣看去,彷彿他隨時會消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