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夙一襲漆黑的狐裘進來的時候,阿音恍惚間還以為北風起了。
“慕公子又來了。”
“嬰嬰的生辰,來問候一句罷了。”慕遠征微微頷首,謙謙有禮,“不知侯爺怎的忽然來了。”
秦夙聞言,冷冷的看了一眼阿音:“只是來瞧瞧,多日不見,是不是真的瞎了。”
阿音怕他看出什麼,微微垂著眸子,行了一禮:“侯爺安。”
“哼,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瞎。”秦夙冰冷的聲音滿滿的都是不耐煩和不屑,“我方才聽見你說想要一頭驢?”說著看了一眼一旁慕六手裡的麥子。
阿音垂著眸子微微挑眉:“侯爺要是不喜歡,就當我沒說。”
“這種牲畜本侯自然是不喜歡的,不過倒是跟你很配。”秦夙說著微微抬手,吩咐道,“阿望,找京都城裡最好的驢,送來域園。”
“……”阿音終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了眸子。
秦望顯然也反應了一瞬才應道:“是。”說完便匆匆出去了,“虎山,帶人隨我出門。”
“什麼事。”
“找驢。”
“找什麼?”
“驢!”
“……”慕遠征靜靜了看了一會兒,不禁道:“侯爺這是為何?”
秦夙微微挑眉:“別誤會,因為她本侯被陛下耳提面命,要對晚輩關心一點。”說著回首看著站在那裡的阿音道:“今天不是你的生辰麼,那頭驢就是本侯送你的生辰禮了,不用客氣。”
阿音站在那裡,有些哭笑不得,終究還是說道:“多謝小叔叔的禮物,叔叔要留下一道用午膳麼,我做了幾道南疆菜。”
秦夙看著她那恭順的樣子就覺得反感,總覺得她憋著一肚子的壞水,立馬就冷著臉道:“不必獻殷勤了。”說著轉身離開道,“無事的話慕公子也不便久留。”說完便大步出去了。
阿音聞言,朝著慕遠征狡黠一笑,連忙追了出去,站在廊下喊道:“小叔叔。”
她這一聲清脆響亮,院子裡的下人都不由得停下來了手裡的動作,紛紛看了過來。
秦夙腳步一頓,不悅的回首看她:“說了不要喊我叔叔。”
“侯爺。”阿音抿了抿唇角,“我還差一架石墨呢。”
“……”秦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拂袖而去了。
阿音擁著貂裘站在門口,輕輕的笑著,聽見慕遠征走來道:“何必如此,雁回郡主過個生辰,鎮南侯居然送了一頭驢,恐怕京都裡又要熱鬧了。”
“不好麼,反正是我正需要的東西。”阿音抬眸,狡黠一笑,“不管怎麼說,他也是親自來送了我禮物了,不是麼。”
慕遠征微微挑眉,寵溺一笑:“什麼時候你學會這樣安慰自己了。”
“瞎的久了,就學會了。”阿音說著轉身進屋道,“回頭用新麥子做了糕點,給你送去。”
“好。”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阿音自從搬進侯府,外面的各種流言蜚語就沒有停過,好像如今京都城裡所有的談資都是阿音他們叔侄兩個提供的。
“怎麼了,他們又說什麼了。”阿音裹著狐裘繞著後院裡才送來的石墨轉了兩圈,頗為滿意的樣子。
絲雀撇撇嘴:“還能說什麼,還不是鎮南侯不喜歡郡主,頭一個生辰禮就送了一頭驢。”說著一跺腳,“真是百年奇聞了。”
阿音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那是他們孤陋寡聞,這事兒要是放在富陽,一頭驢加上一架石墨都能做聘禮了。”
“呸。”絲雀忍不住淬了一口,“郡主又胡言亂語了,叫人聽見多不好。”
阿音看著她輕輕一笑,下一刻便聽見一聲十分有力的叫聲,抬眸看去,川南和絲竹正拉著一頭犟驢過來。那頭驢四肢健碩,毛色光亮,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在這冬日的陽光下像極了琉璃珠子,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