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樓裡,酒過三巡。
阿音頂著有些暈乎乎的小腦袋站在二樓的長廊外,初春的晚風捲著簷角的銅鈴聲,輕輕的拂過她柔軟的面龐,帶著濃濃的花香,月香。
今晚的酒很柔和,只是她有心事。
她來京都有一年了,可是什麼問題也沒能解決,反而多出許多事情,多到她總是猝不及防,措手不及,多到她又想跑了。
跑?
阿音映著夜風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給趕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祖上一直在逃跑,她總覺得自己天生就喜歡逃跑,很多事情,很多問題,其實走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阿音扶著欄杆的手微微一頓,感覺自己真的是沒救了。
“小丫頭,一輪殘月有什麼好看的。”梁文生一襲藍灰雲紋袍,散著衣襟,閒步走來,倚在阿音的身邊道。
少女聞言,抬頭眯了眯眸子:“你不說我都沒發現今晚還有月亮。”
“你喝多了?”
“這點兒酒是不會多的。”阿音沒有看他,垂著眸子,看著街上零零散散的行人。
梁文生一雙眉眼如畫,看著她的側臉道:“那就是有心事。”
“喜歡寫話本的人都這般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麼。”阿音說著目光似乎微微一滯。
梁文生察覺到了她細微的變化,轉身倚在欄杆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面上卻自然而然道:“也不是人人的隱私都有興趣,你的應該比較有意思。”
“這是一種誇讚麼。”阿音說著,正要收回目光,旁邊的人卻忽然湊近了一點,輕聲道:“現在年輕人啊,真是一點兒也不矜持。”
阿音一愣,抬眸看他,卻見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方才看的方向,不由得抽了抽唇角:“人家的隱私,梁四叔一定要看麼。”
“這樣送到眼前的故事,不看白不看。”梁文生說著朝著路邊的牆角擼了擼嘴,“那兩位不正是今晚的主角麼。”
阿音白了他一眼,準備離開,她可不想有意無意的看見傅柔和慕子楓說什麼悄悄話。
“一起看嘛。”梁文生拉了她她的衣袖,“你不看我現在可就要喊了啊……”說著作勢就要喊。
阿音見狀,連忙轉身捂住了他的嘴,小聲道:“我看我看,你別多事。”
梁文生滿意的眯了眯眸子,月牙兒似得好看極了。
阿音愣了一下,趕緊收回了手,心說這個男人的臉不僅看上去細,摸上去也細:……我在想什麼呢。
“丫頭,你聽得見他們說什麼麼?”細皮嫩肉的男人一心在他的故事上。
“梁四叔,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丫頭’。”阿音不滿道,聽著總是叫人想起千機那傢伙。
“那叫什麼?”梁文生側某看她,“郡主殿下?”
“……阿音,我有名字的。”阿音說著看著傅柔和慕子楓那邊,她一直沒有仔細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驟然看見慕子楓似乎不大高興的樣子:什麼情況?
“阿音……”梁文生話音未落,就有一根纖細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唇畔,聽見阿音小聲道:“別說話。”
“……”不說就不說,剛才說不聽的也不知道是誰。
夜風徐徐,帶著春日裡淡淡的暖意。
阿音凝神細聽,這樣的距離和安靜的夜色,她能聽的一清二楚。
“你如此……如此模樣,能告訴我為何麼?”傅柔不知道聽慕子楓說了什麼,那清冷的聲音竟然有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