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雲鶴來府上,偶然在花園遇見的自己的時候?是雲鶴忽然帶了那些海棠花送給父親的時候?還是雲鶴一臉誠意,單膝拜在父親面前求親的時候?
舒曉嵐原本以為她一切的噩夢都來源於雲鶴那虛情假意的愛慕,後來才發現,自己的噩夢竟然來源於自己從小到大的最疼愛的三妹。
如今呢?
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她只要一躺下,腦海裡都是舒曉晚在夜色下慼慼然然的謊話,擾的她夜不能寐,噩夢連連。
舒曉嵐坐在床上,長髮散在肩頭,一片凌亂,而她的後背早已被冷汗驚得一片溼透。
窗外,天空才矇矇亮,冬日的海棠閣草木凋零,窗外連一隻晨起的鳥兒都沒有。
女子頹然的坐在床上,守夜的凝兒還睡著,並未察覺她又驚醒了。
是夢……夢裡那個她愛慕,思念,愧疚了多年的男子回來了,依舊是當年的容顏,一遍遍的喚她“嵐兒”,一遍遍的問她冷嗎。
可是當她抬眼想要看清他的時候,除了眼角的那顆淚痣,她的眼前竟然一片模糊。模糊的叫她慌張,模糊的叫她害怕。
那種從心底直升上來的寒意,是她從未有過的。
舒曉嵐從未想過,有一日她的噩夢會是他……
“不……”舒曉嵐抬手撐著有些疼痛的額頭,喃喃道,“一定不會是這樣的。”她編出這樣的謊話,只是為了逃避那些愧疚,絕對不是的!
凝兒睡的很淺,隱約聽見了她的聲音,便醒了。
“娘娘。”女子恍惚了一瞬,便起身問道,“娘娘又做噩夢了?”
“不是。”舒曉嵐揉了揉額頭,窗外的陽光漸漸升起,不知不覺她已經坐了許久了。
凝兒見她不大舒服,趕緊拿了外衣給她披上,這才摸到她發涼的肩膀。
“娘娘不舒服的話,奴婢遞牌子進宮請太醫來瞧瞧吧。”凝兒有些擔憂,這都好幾日,一直這樣。
舒曉嵐抬手攏著衣襟,淡淡道:“三小姐呢。”
“三小姐還睡著吧,這幾日也不大好。”
舒曉晚自前幾日暈倒以後,次日清晨才轉醒,之後便總是昏昏沉沉的,還發了兩天的熱,孫炎說是著涼了,可能會影響傷口。
舒曉嵐默了默,良久才說道:“更衣吧,今早去給太子殿下請安。”
“……”凝兒愣了一下,見她要下床,連忙扶著她,“娘娘已經許久沒去給殿下請過早安了,怎麼忽然……”
“不行麼。”舒曉嵐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有些不悅。
凝兒垂著眸子,搖了搖頭:“奴婢不敢。”說著便喚了一聲,進來三四個侍女,開始伺候舒曉嵐洗漱更衣。
可是舒曉嵐剛整理好,沒等她跑去試探雲鶴,宮裡便忽然傳了話,呂后宣她進宮說話。
舒曉嵐不過是太子側妃,說到底不過是個妾室,要不是因為這兩年雲鶴並未娶妻,按照道理來說,哪怕是年節以及一切的正式場合,她都是不能出席的。更別說時常進宮說話了。
何況,呂后一向不怎麼喜歡她這個“兒媳婦”。
舒曉嵐換了衣服,片刻都不敢耽擱的進了宮,一路往皇后的寧壽宮去。
一進院子,她便看見了那些啄食的麻雀,十分歡快的樣子,腳步不由得微微一頓。
她知道呂后向來喜歡這些飛鳥,可是自己卻從來都不養鳥。
舒曉嵐剛嫁給雲鶴的的時候,舒敏曾經尋來了一隻上好的金絲雀,要她獻給當時的呂貴妃,可是她瞧著,只是笑著說是一隻好鳥,當即便開啟籠子讓它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