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太子便遞了摺子進宮,要去看望呂后,彼時呂后已經起身梳妝,想了想昨晚傳進宮的訊息,一雙漆黑的眸子不由得眯了眯。
偌大的銅鏡,將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映照的十分柔美,叫人怎麼也無法將這個眉眼如畫,乖巧嫵媚的女人跟“權傾後宮”這四個字聯絡到一起。
“姚秀,你說昨天才出了刺殺的事兒,月兒今日一早就要進宮看望本宮。”呂后抬手攏了攏雲鬢,說道,“你說他是什麼意思。”
“大約是誤會娘娘了。”姚秀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容色一般,聲音聽上去細細軟軟的,一聽就是江南女子。
“誤會?”呂后淺淺一笑,起身道,“本宮不怕他誤會我,就怕他誤會了自己。”
“娘娘在擔心什麼?”姚秀看著一旁侍女小心翼翼的給她更衣,柔聲道。那金絲纏繞的枝蔓,只有皇后有這個尊貴可用,每一針一線都是不易。
呂后纖長細膩的手指穿過層層錦繡,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擔心他不將太子妃的事情放在心上,是將心思放在了不該放的地方。”
“娘娘的意思是……”
呂后微微抬眸,沒有說話。
姚秀見狀,上前道:“你們先下去吧,殿下來了,讓他在前殿候著。”
“是。”一行侍女躬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冬日的清晨,外面的枝頭有麻雀啼叫,甚是悅耳。呂后喜歡這種鳥叫,宮裡甚至有專門的宮人專職給這些飛鳥餵食,時間久了,停留在宮裡的鳥兒要比別處都多。
“娘娘是說雁回郡主?”姚秀上前,細細的給呂后穿戴完畢。
呂后看著窗外的陽光,微微沉吟道:“什麼郡主,當真以為玉兒看上她,她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麼。”說著轉身走向窗外,有宮女在牆角撒稻穀,引得那些麻雀紛紛落地,“男人不都是這樣麼,沒有瞧見過這樣未經馴養的鳥兒,便覺得新鮮,真的時間久了,就只會覺得麻煩,不聽話。”
“奴婢覺得太子殿下應當不會喜歡這位小郡主。”
“雲墨的東西,他就算是不服氣,也是要爭一爭的。”呂后看著那些雀躍啄食的麻雀,眯了眯漆黑的眸子,“本宮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這一次,他是鐵了心不會讓玉兒好過的。”
“那娘娘要幫一幫殿下麼?”
“不。”呂后手心一緊,“我雖然忌憚玉兒生下皇長孫,但是……”
姚秀微微一嘆,上前道:“娘娘,大殿下不會領您的情的,這些年,他恨您。”
“當年傅姐姐的事情,本宮也是有責任的,他恨就恨吧,可是玉兒是本宮看著長大的,他小時候……”呂后的目光不知落在了院中的何處,帶著一絲無奈,“也是在本宮懷裡睡過,喊過我母妃的。”
“是啊,那個時候大殿下和我們三殿下的感情也很好,經常偷偷的跑到一起玩。”姚秀也想起了那些往事,不由得笑道,“還以為誰都不知道,在各自宮裡裝作不熟一般。”
呂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自從傅皇后去世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如今……”呂后定了定心神,忽然說道,“簡家那邊出了岔子,可是月兒的婚事不能耽擱,便派人去一趟夏府吧。”
“還是夏家的姑娘?”
“嗯。”呂后點了點頭,聽見門外祝小山的聲音道:“娘娘,殿下來了。”
呂后擺擺手,對一旁的姚秀說道:“秀兒,你說是誰要殺她呢。”
姚秀想了一瞬:“奴婢不知。”
“本宮想了好久。”女子拖著長長的裙裾往門口走道,“如今看來,不是月兒的話,還是本宮的嫌疑最大。”說著輕輕一笑,帶著一絲小女兒家的嬌俏。
姚秀含笑不語,扶著她款款的往前廳去了。
瓊園,碧落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