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川站在門口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只是袖中的手顫抖地更加厲害了。
沈亦承將畫放在桌子上,瀝川看向那幅畫,眼睛被刺痛,內心更像是被利刃劃過,不堪的事實和他骯髒的內心就這樣被拿到了檯面上。
“我……”他想開口解釋,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杵在門口。
沈亦承走到他面前,瀝川在江湖遊蕩好些年,生生比他高出半個頭,沈亦承還要微微仰頭在能跟他對視:“你說。”
瀝川張了張嘴,但是依舊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只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他早該想到沈亦承不會安分待在府中的,他應該在走之前就把這些東西全部都藏起來的。
“……對不起。”好多話在他嘴邊盤旋了很久還是沒能說出口,糾結過後也只說了這三個字。
沈亦承搖頭,伸手牽著他的衣袖把他拉進來,指著滿牆的掛畫說道:“這些都是你畫的?”
“嗯……”瀝川環顧了面前的掛畫。
房屋不大,但是牆上掛著幾十張大大小小的畫,上面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沈亦承,各種各樣的都有。
從前沈亦承愛在前院的棗樹上摘棗吃,那時候少不了被揍,瀝川把他畫下來了。
還有沈亦承從外面抱了一隻兔子回來,養著養著死了,沈亦承給它建了個墳,在墳前磕了個頭,被追著打,瀝川也畫下來了。
還有四月份的時候沈亦承爬梯子去抓樑上的大燕,結果被燕媽媽抓傷,他一氣之下把燕子窩給捅了,捅了燕窩擋財,於是又被打了,瀝川立刻就拿起筆畫了下來。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一開始的畫技還是微微有些青澀,但是後面越來越熟練,畫的也越來越傳神。
“為什麼說對不起?我覺得你畫的很好,”沈亦承拿起其中一幅畫在自己臉邊比劃:“你看,多像啊。”
瀝川有些詫異,自己對他抱有那種想法,沈亦承沒有怪他,那他是不是……
看著沈亦承的笑臉他忽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澀,“那我們……”
他聲音有些啞,剛回來還帶著一點疲憊。
沈亦承放下畫,對他說:“你剛回來,先去睡一覺,有什麼事等醒了再說。”
瀝川抿唇應下,轉身走到主臥休息,隔著山水繡屏風還能看見沈亦承的身影,他還在看畫,只是畫布邊緣被他大力的捏出褶皺了。
瀝川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轉過身睡。
沈亦承把所有的畫都看過,有些畫的右下角還題詩了,他雖然不喜歡讀書,但是這些詩句的意思他都明白,是男子向女子表達愛意的時候才會寫這種詩,瀝川寫在自己的畫像上,什麼意思他已經瞭然。
他卷好畫放在抽屜裡,趴在桌子上回想瀝川的這些年,他對自己很好,只要有危險他都是第一個站在他面前的。
這麼些年,父親不止一次給他介紹那些世家小姐,那時候他總覺得那些小姐們嬌嬌氣氣的,弱不經風,如今想來自己也跟她們一樣,文不成武不就,肚子裡的墨水閉著眼睛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少。
但是瀝川不一樣,他能文能武,他是世家出身的少爺,要怪命運不公,不然他依舊是元夏宋丞相府的宋嶼洲,而不是現在這個跟在他身後像尾巴一樣的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