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秋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疲憊和失血不斷磨損著他的精神力,讓他的思考都變得有些恍惚起來。
雖然很多東西能夠想明白,但有些東西,卻也不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
“你這樣下去很危險!”
界靈傳音著,但柏秋寒卻仿若未覺,步伐沒有一絲停頓。
“停下來,折磨自己很有趣嗎?”
柏秋寒的識海之中,界靈的聲音更大了,而他似乎終於聽見了“她”的呼喊,迷惘的眼神中開始有了光彩。
“我很清醒,沒有比現在更加清醒的時候了!”柏秋寒自語著,卻不知是說給界靈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折磨自己?
如果這樣能獲得心靈的寧靜,那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這就是靈元界!你還沒有看透嗎?”
想起了臨走時師父的囑託,柏秋寒露出悲切的笑,自語道:“不要相信任何人嗎?是的,我一直記住了,卻未能理解,而今我還會前行,但卻不會再相信了。”
“你……”界靈的聲音中隱含不安,然而她作為一界意志的具現,卻偏偏不知道該怎麼開導人,雖然知道柏秋寒現在的狀態很奇怪,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好啦,不用擔心我。”
下一刻,柏秋寒已經停下了腳步,臉上的悲慼不知何時已換上了一貫的笑容,好像先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但界靈很清楚、柏秋寒自己也知道,發生了的事情無法被掩蓋,而變化的種子,也在柏秋寒的心底深深紮下了根。
“你……唉,只要你自己想明白就好。”
界靈實在想不到應該說些什麼,倒不如說她在柏秋寒身邊覺醒之後,那曾經的神秘與強大都在這個不知是聰明還是愚蠢的青年面前消散一空,現在的立場倒像是掉轉了一般。
深感人生果然奇妙的界靈,慢慢將意識放空——仍舊依附於小葉而未曾奪取那個孩子意識的她,哪怕已經吸收了不少靈界源氣,也還是不能隨時隨地都保持清醒的。
看著那雙幽深的黑眸緩緩合攏,聽著懷中漸漸變得均勻的呼吸聲,柏秋寒目視著前方,喃喃道:“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馮厚峰那柄法刀對柏秋寒造成的傷害還要出乎他的意料,雖然被刺中之時,柏秋寒下意識的閃躲避開了內臟,但腰腹畢竟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加之柏秋寒一路下來一直未運轉功法療傷,現再看時,傷口流血已止,而其邊緣卻腫脹不堪,隱隱還有膿苔溢位,若是放置不顧,柏秋寒畢竟還只是丹海境界,到時只怕也無法控制腹內臟器的感染。
幸得視野之內,就可望見一片帳篷及木樓的建築群,柏秋寒也不知那是否屬於城市控制的村落,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似乎都沒有什麼區別了。
只有十幾戶人家的村落,在城外的土地上可謂尋常至極,圍在村落外的歪斜柵欄大約只有象徵意義,圈養牛羊等牲畜的草棚下空無一物,顯然是被村人牽出放牧,也正因為此,整座村落都顯得十分安靜。
然而這樣的安靜乃至於祥和全是假象,這些靠放牧而生的村落,本來逐水草而居乃是最適宜的生活形勢,但他們卻反其道而行之,不僅在茫茫草場之上定居,還建立起類似這些木樓一般無法輕易移動的建築,不只是因為村落中居住的大多是老弱,還因為這城外的潛規則而已——遊者們劫掠的規則。
村落給予老弱婦孺以遮風擋雨之所,同時也讓他們成為了任遊者們宰割的魚肉,曾經不是沒有試圖遷徙之人,不過他們的結局往往很悲慘就是了。
缺乏足夠的體力和戰鬥力,在城外這茫茫不知邊際的土地上,就是最肥美、且不用講絲毫規矩的獵物,當流了足夠多的血,這些村人都開始安於這類似於被圈養的現狀,不論是被城市圈養,還是被一個區域的遊者圈養,至多不過是被遊者圈養偶爾會遇見殺雞取卵的情況而已。
漸漸地,這些村落之中的人便開始了麻木,而那些大多在年輕時做過遊者的老人,則是在這份麻木之下更多了幾分自私的陰狠。
比如現在,柏秋寒走進這村落之中,從帳篷裡、木樓中射出來的視線的主人,就是這樣的老人,至於婦女孩子,身子稍強健一些的便要承擔放牧的職責,至於弱些的,便要生火做飯、照顧起居。
而村中的老人都是互通氣息,對女子孩童看管也是極嚴,就算有想要反抗之人,往往還沒有找到一同行事者,就已經被這些還剩著些許年輕時狠辣的老人們抓住殺死。
久而久之,遊者與村落以及村落裡的成員階級便已經固定,這種勉強能過得去的生活持續了不知多少年,也許還會一直繼續下去,直到這個世界的盡頭。
柏秋寒曾對這些人有過同情,然而他現在的目光中卻只有厭惡,快步走到村中相對較新的一棟木樓之前,他毫不客氣地將門踢開,居高臨下地望著先前還在窺伺他的三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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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藥、水、食物,還有這樓,我要用幾天。”和這些靈元界人商量是愚蠢的行為,柏秋寒已明悟了這一點,如果不對他們展現力量,他們便會覺得你可欺。
看著柏秋寒嘴角的冷笑,又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道,三名老者顯得遊移不定,似乎試圖猜想這個青年的身份。
“給你們一刻鐘準備。”柏秋寒隨手一揮,念力便已將面前那張方桌剖成兩半。
看著倒塌的木桌,三名老者終於明白,面前這個人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能力取了他們、乃至整個村落之人的性命,這就足夠讓他們服從了。
“大人稍坐,我們立刻準備、立刻準備。”
三人立刻跪倒在地,而在經過柏秋寒點頭許可之後,他們也不敢站起來,就這樣爬著從柏秋寒身旁經過,逃也似的出門去了。
柏秋寒掃視了一眼這棟木樓,兩層樣式的建築,一層也不過三四十平方米大小,一樓放著幾張方桌座椅,應該是充當起居室的作用,通往二樓的路徑是一條不算整齊的樓梯,柏秋寒不用看,只是用已經越發強大的精神力一掃,就從二樓物品的形狀判斷出,那應該是休息就寢的所在,而在那裡,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