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絮兒不知道老王頭裝傻,還是真痴,竟然連這麼直露的話都聽不出來,乾脆就攥住了老王頭的一隻手,一下子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老王頭就像觸了電一般,啊哦一聲,慌忙把手抽了開來。
楊絮兒問他:“你真不想?”
老王頭搖搖頭,甩得鼻涕都飛出了一條弧線,支支吾吾地說:“不是不想,是……是不敢……不敢……”
楊絮兒說:“你有啥不敢的?”
老王頭說:“俺怕……怕你再去告俺。”
楊絮兒苦笑著搖搖頭,說:“你真是個傻子,連牛郎都不如。”
老王頭倒認真了,嘆一口氣,說:“俺是傻……真的傻……傻得女人見了俺都躲得遠遠的了。”
楊絮兒冷起臉,問他:“那你覺得俺是女人不?”
“是!當然是了,還是個好女人。”老王頭點著頭說。
“那俺靠近你,你躲啥呢?”
“不是說了嘛,不想再惹出是非來了,不是已經喝酒了嘛,喝過酒容易辦糊塗事的。”老王頭垂眉低眼地說道。
“這哪兒跟哪兒呀,這一次俺是情願的,那一次……那一次……”柳葉梅差點就把實情喊了出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嘆一口氣,問他:“那你是信不過俺了?”
“不是……不是……你那麼好一個人,咋會信不過你呢,信得過……信得過……”
“信得過你還用得著這樣了?我又不是說醉話,幹傻事。”
“俺不是擔心你醒酒之後後悔嘛,一旦後悔了,那還不就……就……”老王頭臉憋得烏紫,說不下去了。
“你這人,真是的,滿天地下,打著燈籠都難找。”楊絮兒想了想,問他:“那怎麼著,你回去嗎?”
老王頭跪在那兒,悶著頭不說話。
楊絮兒看得出,他心裡也是極其矛盾,已經完全處在有賊心沒賊膽的過程中,想做不敢,要走還捨不得……就站了起來,衝著老王頭說:“你都那麼一大把年紀了,就別跪在那兒了,想折死我呀!”
老王頭哦哦答應著,雙手撐地,吃力地站了起來,杵在原地,像棵腐朽了的老樹樁。
楊絮兒走到了桌子前,重新坐了下來,隨手摸起杯子,喝一口酒。
老王頭一言不發站在那兒,紅得滴血的臉上表情極其複雜。
“過來坐下吧,站在那兒累不累呀!”楊絮兒的語氣平和地說。
老王頭竟從這句簡單的話裡感受到了無限的溫情,心頭一陣暖融融,眼窩裡又跟著潮熱起來。
他期期艾艾走了過去,坐到了原來的地方,眼睛卻不敢再去直視楊絮兒,端了酒杯,猛喝了一口。
楊絮兒不說話,陪著一起喝起來。
屋裡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一股滾熱的氣浪滿屋子湧動著,令人窒息,一不小心就會爆裂一般。
當一瓶酒見底時,楊絮兒已經心慌氣短,熱血沸騰,渾身著了火一般,連她自己都似乎聽到了吱吱的燒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