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梅說:“我就把從長舌婦嘴裡聽到的風言風語告訴了他,並談了我的一些看法。他聽後,當即就說要去蔡疙瘩老家,看他那模樣,急切得要命,恨不得當夜就趕過去似的。”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給了他地址,送他出了門,結果就那樣了,第二天就聽說他死在了大口井裡。”
尤一手微微點著頭,說:“這事很有可能是被算計了,肯定與他老婆跟人私奔扯不清。”
柳葉梅問:“你是說,他的死也與蔡疙瘩有關係?”
尤一手點點頭,說:“只是沒有證據,神仙都沒治!”
柳葉梅嘆一口氣,說:“活蹦亂跳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人這性命咋就那麼不值錢呢?”
尤一手說:“要不說嘛,人活著就該把賬算明白了,就該開開心心,痛痛快快,活一天算一天!”
“這倒也是。”柳葉梅說著站了起來。
“幹嘛?你想去哪兒?”尤一手問她。
柳葉梅說:“不知道咋的,剛才你這一番話,突然就讓我想起了老爹老孃,甭說盡孝心了,都好長時間沒過去看一眼了。”
尤一手說:“再忙也別忘記了爹孃啊,趁著他們還在,多過去看一眼,說不定哪一天,人就突然沒了。”
柳葉梅點點頭,說:“那我過去看看,給他們送點吃的過去,有事你打我手機。”
尤一手說:“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再把你說的那些事情好好理順理順,也許裡面還真的就有啥玄機。”
“也甭想太多,有些事情越想越複雜,越想越鬧心,沒啥大不了的。”說完朝外走去。
尤一手應一聲,長長噓了一口氣,隨手從桌面上拿起香菸,彈出一支,點燃了,抽起來。
柳葉梅出門後,去村裡的小超市買了些吃喝,便直奔著爹孃住的“鬼屋”去了。
慢慢走近了,拐過了果園,看到娘正跪在小院裡磕著頭,面前煙霧騰騰地燒著一大堆紙草。
柳葉梅站在門口,沒敢弄出動靜,擔心把娘給嚇著了。
娘磕完頭,又雙手合十,嘰嘰咕咕唸叨了一陣子,這才手撐著地,吃力地站起身來,一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閨女,先是愣怔了一會兒,接著就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娘,這是咋了?你哭啥?”柳葉梅快步走進了院子,一把拉住了孃的手,問道。
娘哭過一陣子,抹一把眼淚,擤一把鼻涕,說:“昨夜裡又鬧鬼了,這一回鬧得厲害,可嚇死個人了。”
“咋回事呀?你快跟我說說。”柳葉梅一聽急了。
孃的臉色倉惶,看上去驚魂未定,她緊抓著閨女的手,把昨夜裡鬧鬼的事情說了一遍——
娘說昨夜裡他們睡得很早,吃過晚飯後就上炕躺下了。
頭半夜裡風平浪靜的,連只老鼠走動的聲音都沒有。可到了下半夜,就聽到外面突然有了呼呼的風聲,緊接著就聽到窗外有個怪怪的聲音喊了起來,是個男人聲,嗓子很粗,有些沙啞,一開始沒聽明白他喊的是啥,等晃醒老頭子,兩個人仔細辨聽了一陣後,才知道喊的是老頭子的名字,並且是小名。
柳葉梅爹都一大把年紀了,他的小名很少有人知道,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了,這黑咕隆咚的夜裡咋就突然有人喊起來了呢?
兩個老人被嚇得抱成了一團,瑟瑟抖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突然,有個人影貼到了窗欞上,黑乎乎,不停搖來晃去的,喊聲也更加清楚起來:“筐頭……筐頭……筐頭呀……筐頭……”
柳葉梅娘毛骨悚然,緊縮在了老人懷裡。
柳葉梅爹壯了壯膽,大聲問道:“你是誰?”
外面應道:“俺是你爹呀,咋就連俺也聽不出來了呢?”
“騙誰呢你!俺爹都死了……死了那麼多年了,咋會回來說話呢?”柳葉梅爹顫著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