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慶說:“村長的意思我懂,可……可就算是提著豬頭,我也得找到廟門啊,這麼大的事兒,誰又肯幫我呢?”
尤一手說:“最直接,也最好使的恐怕就只有派出所的高明堂了。”
王大慶問:“你說高所長?”
尤一手點點頭,嗯了一聲。
王大慶問:“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也不知道高所長能不能答應。”
尤一手拍一拍胸膛,輕鬆地說:“靠,有老子呢,不是跟你吹牛,就我們之間的關係,這點忙他肯定會幫的。”
“那好……那好……那就好!”王大慶接著問,“可畢竟讓他抓住把柄了,你咋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呢?”
尤一手說:“這個用不著你管,我自有道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隻動嘴肯定不行。”
王大慶頷首道:“我知道……我知道,現在求人幫忙哪有不需要錢的,您說個數吧,給多少?”
尤一手想了想,說:“跟你說實話,像你這麼大的事吧,我還真沒求過他,具體多少還真不好說。”隨又補充道,“不過王大慶我可告訴你,這錢並不是人家高所長收了就進了自己腰包,是用來打點各路神仙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各路神仙?這事不就是派出所直接管嗎?”王大慶問。
尤一手解釋道:“派出所管的只是一般的打架鬥毆,治安案件,你這是刑事案件,必須要上報給縣公安局的,一般情況下由刑警隊具體負責偵破,牽扯麵可多了,像技術科、法制科、拘留所等等吧,要想要那麼多的單位都閉緊嘴巴,統一口供,難著呢!”
王大慶臉又白了,唏噓道:“還要那麼複雜呀?那……那……這事能有希望嗎?”
尤一手說:“你放心,現在這個世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我豁得上臉面,你出得起票子,一定就能成。”
王大慶探出豁口大門牙,咬著嘴唇,呆臉沉思了一番,然後狠了很心,說:“行,那你喊個數吧!”
尤一手不說話,只是伸出了右手,齊刷刷展開了五根手指。
“五千?”王大慶問。
尤一手搖搖頭,五根手指頭依然支楞著。
王大慶試探著問:“您不會說五萬吧?”
尤一手這才收起手指,問:“你愣了愣,是嫌多嗎?”
坐在一旁的柳葉梅瞪大眼睛,直直瞪著尤一手,滿臉驚疑。
王大慶說:“是不是有點兒多,我只是踢了他一腳,就白白扔出去五萬塊錢,也太貴了些吧。”
尤一手說:“殺人還只需要一刀呢,整條命都沒了,幾十萬幾百萬都買不回來,你嫌多是不?”
王大慶急躁起來,丟了東西一般,低頭瞅著腳下,一張臉憋得絳紅、
尤一手接著說:“那就算了,這樣的忙我還不想幫呢,都是擔風險的事情,搞不好連人家高所長的飯碗都給敲碎了,你信不信?”
王大慶額頭上有了明晃晃的汗珠子,微微抖動著,悶頭盤算著。
“看把你給心疼的吧,我告訴你,這事也就是攤在你身上,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腰包裡肥實了,如果是窮光蛋做下這事兒,那可就麻煩大了。就算是人不死,也得蹲大牢,十年八年的絕對少不了;可要是人死了,那可乾脆了,非吃槍子兒不行。”
一番話說得王大慶汗珠子滾落下來,幹嘛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起來。
尤一手說:“那你就別急躁了,堂堂男子漢,敢作敢為,你就坐下來等著吧,一會兒高所長一到,帶上銬子就上警車了。”
“村長,別……別……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別事就用不著想了,只是琢磨一下,還有啥臨別話要說,就讓柳葉梅記錄下來,等我們轉告你的家裡人。”尤一手煞有介事地嚇唬道。
王大慶腮幫子的肌肉不停地咬動著,表情異常地倉惶,喉嚨處不停地蠕動著,像是有一條大蟲子在裡面拱動著。
尤一手偷偷打量著,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乾脆一屁股坐下來,摸起王大慶扔給他的那盒軟中華,抽出一支遞過去,滿含真情地說:“大慶老弟,咱們再一起抽支菸吧,說不定呀,說不定呀,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王大慶伸出手,戰戰兢兢地接過香菸,銜在了嘴上,通紅的眼圈裡,竟然咕嚕嚕滾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尤一手親自打著火機,幫他把煙點上,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王大慶猛抽了兩口,突然把嘴中的香菸摔在了地上,用腳尖狠狠地揉搓著,咬牙切齒地說:“中!麻痺滴,五萬就五萬!”
尤一手也表示出了極大的同情和理解,說:“老弟啊,我也是沒辦法呀,現在人情價格見漲,出手寒磣了,根本辦不了事兒,你這又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鬧,操作不好,那可是無可挽回的,為了保險起見,咱還是一次多投入點好,你覺得呢?”
王大慶點點頭,是啊是啊地答應著。
然後,尤一手又說:“這樣吧,我儘量悠著點兒,能省就省,用不完到時候再給你,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