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不會就是黃仙姑說的大災大難呢?難道他們的無常之死才僅僅是個開始,接下來會不會……
柳葉梅不敢往下想了,哪兒還有心思再去看麥子,手拿著鐮刀就直奔著黃仙姑家去了。
本來擔心黃仙姑會不會已經去了土坑那邊,拐過牆角,就看見門樓子下面的兩扇破木頭門大開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等進了院子,往裡面一瞅,見低矮的屋子裡擠滿了人,黑幽幽一片,啥也看不清。
柳葉梅滿腹疑惑地靠過去,挨近門口,跳著腳朝屋裡面望過去。
正巧有人擠扁了身子鑽出來,柳葉梅一看是近鄰的王嬸,手裡捏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紙包。
“王嬸,你手裡拿的啥?”
王嬸竟被嚇著了,哎喲驚叫了一聲,不由得往後退了半步,手中的那紙包卻緊緊捏著,就像捏著自己的命一樣。
“嬸,是我呀,嚇著你了?”柳葉梅小聲說著,向前扶她一把。
王嬸一看是柳葉梅,這才鬆弛下來,說:“可不嚇著我了,心裡本來就繃得緊緊的,屋裡又暗,一出來啥也看不清,你那麼一咋呼,沒把一下子把我嚇死就不錯了。”
“嬸子你也太膽小了。”柳葉梅扶著王嬸走出來,盯著她手中的紙包問道,“那是啥?”
王嬸滿臉森然,扭過脖子往屋裡瞅了瞅,反手扯著柳葉梅的衣袖,走到了靠近大門的地方,神秘兮兮地問:“你還問我,你不是來取這個的?”
柳葉梅搖搖頭,一臉茫然,說:“我……我沒想來取啥呀。”
王嬸手捂住那個紙包,說:“是神符,黃仙姑給求的。”
“啥神符?”
“就是逢凶化吉,消災祛禍的神符呀。”
“這個……這個幹啥用的?”
“拿回家煎水喝啊,看你怪聰明的一個人,咋連這個都不懂呢,是不是在跟嬸裝糊塗呢?”
柳葉梅淺笑著說:“不是……不是裝糊塗,真的不懂那是幹啥用的。”
王嬸就說:“這些事心知肚明就行,可別亂傳,拿回家後,一家老小煎水喝下去,神仙就會保佑全家平平安安,沒災沒難。”
柳葉梅蹙著眉,質疑道:“嬸,這……這玩意兒有那麼靈驗嗎?黃仙姑從哪裡討來的寶貝呀?”
“去,破嘴!咋能這麼說話呢,啥叫玩意兒啊?這是神靈之物,可不能不恭呢。”王嬸一臉虔誠地說,“黃仙姑好不容易才從上仙那兒求來的,珍重著呢。”
“哦,可就算它珍重,可平白無故的,喝那個幹嘛呀?”柳葉梅還是一臉不不屑。
王嬸滿臉詭秘,極力壓低聲音說:“你還沒覺出熱乎來嗎?人家黃仙姑說了,咱們村招惹了神靈,降罪下來了,怕是要取走大半人的性命呢!”
“有那麼嚴重?”
“可不是,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知道啥?”
“曹木匠家的那事呀。”
柳葉梅點點頭,說:“大概聽說了一點,可那也許就是個巧合吧,估計他們出事的那地方有啥東西引下了雷電,擊倒了他們。”
“傻呀你,以前咋從來就沒出過那檔子事兒?又偏偏是這種時候,那地兒平日裡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去了,卻單單劈了曹木匠家兩口子,這還用得著用嘴說了,自己心裡一琢磨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可是……可是……”
柳葉梅話還沒說出口,王嬸就擺擺手說:“柳葉梅啊,你可別不服,趕緊排隊去領神符吧,俺回家燃香煎服了。”說完,邁著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小碎步,一溜煙地走了。
柳葉梅站在原地,半信半疑地思忖著王嬸的話,先是想起了黃仙姑曾經對自己說起過的有大災大難降臨的讖言,又聯想到了曹木匠兩口的無常之死,心裡就發緊發毛,禁不住惶惶然起來。
她把鐮刀放到了牆根下面,悄無聲息地進了屋,緊挨在了後頭,一步步前移著。
等到半晌的時候,好不容易才進了黃仙姑的裡間。
只見屋裡正中靠牆處,燃著大片的香火,煙霧繚繞的,透著一股空靈神秘的氣息。
黃仙姑盤腿坐在香爐右側,見柳葉梅進來,睜開了眼睛,對著柳葉梅說:“你可來了,這兩天就沒坐臥不寧?”
在這種幽冥恍惚的環境中,柳葉梅頭腦發矇,心地虛空,身不由己地虔誠起來,她搖搖頭,又點點頭,說:“村裡出了那麼嚇人的事情,能安寧得了嘛。”
黃仙姑嘆一口氣,慨嘆道:“時辰已到,不得不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