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平地炸響了一聲巨雷,把柳葉梅震得大腦一片空白,連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模模糊糊起來。
直到手機響了起來,她才清醒過來。
看一眼號碼是蔡富貴打過來的,就按下接聽鍵。
蔡富貴上來就問:“柳葉梅,你在哪兒呢?”
柳葉梅說:“在村裡呢。”
蔡富貴說:“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在路上呢。”
柳葉梅心裡一梗,問他:“你知道我去哪兒了?”
蔡富貴說:“是啊,村長告訴我了,你去替他辦事了。”
柳葉梅說:“你知道了就好,免得疑神疑鬼的。”
蔡富貴說:“村長的忙該幫還得幫,人總該要有點良心,對不對?要是沒良心,會被累劈的!”
柳葉梅覺得這話有點兒逆耳,隨問他:“蔡富貴,你啥意思?”
“沒意思,村子有人被劈死了。”蔡富貴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柳葉梅被說得雲山霧罩,琢磨了半天,覺得蔡富貴也沒其他意思,就是牽掛自己罷了,乾脆就不去想了,專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時候曹山妮家的親戚陸陸續續來了,一個個跪伏到樹下的靈前弔喪,一家老少也跟著齊聲哭號起來。
柳葉梅望著眼前老老少少一大片人馬,身披麻戴孝就地跪倒,又是磕頭,又是哭號。
嘈雜的悲切聲中,偶爾會冒出一句與眾不同的音調來。
細細一聽,才知道是曹山妮她爹梁木匠在罵,咬牙切齒,罵得很惡毒,很尖刻。
老婆死了他罵啥?這讓柳葉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反正他罵自有罵的道理,也沒人攔他,由著他去罵。
這樣的氛圍之下,柳葉梅心裡跟著湧出了一陣強烈的恐懼與傷痛。
她回過頭,無意間看見毛四斤正站在自己身後幾步遠,土灰著一張臉,正呆呆望著那個死了的女人。
柳葉梅走過去,問他:“毛四斤,曹山妮她娘是咋死的?”
毛四斤搖了搖頭,沒說話。
“瞧你個死熊樣子!”柳葉梅偷偷在毛四斤後背上擰了一把,說,“還想做人家女婿呢,就這樣的態度?”
“別胡說!誰想做她家女婿了。”
“那你來幹嘛?”
“瞧惹惱唄。”
“不對吧,你們不是早就好上了嗎?是你踹了她?還是她蹬了你?”
“嫂子,你打住吧,不要捕風捉影好不好?”
“我咋就捕風捉影了?”
毛四斤朝著右側挑了挑下巴,小聲說:“人家名花有主了。”
柳葉梅順著毛四斤的眼神望過去,見大柱子灰塌塌站在這兒,雙眼一直盯在正哭得死去活來的曹山妮身上,就問蔡富貴:“你說大柱子?”
蔡富貴點了點頭。
“小鱉羔子,你就撒手讓給他了?”
“啥叫讓給他了?我跟那個誰壓根兒就沒那事好不好?不跟你瞎扯了,聞聞你身上的味兒吧,燻死人了!”
“啥味兒?”
“騷味兒!”毛四斤扔下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柳葉梅心頭一緊,難道是自己兩天來跟男人纏來纏去,水乳交融、風雨交加的,身上就留下了怪味兒?
這樣想著,就低下頭,不易察覺地嗅了嗅,也沒聞出有啥不對勁,就走到了大柱子跟前,問:“大柱子,人是咋死的?”
大柱子看都沒看她一眼,黯然回一句:“讓雷劈了。”
柳葉梅不再問他,轉身走到了五保戶曹老太面前,大聲問道:“老奶,曹山妮她娘是在哪兒被雷劈的?”